格 言 寶 藏 論 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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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 觀察惡行

奸詐者雖說愛語,是為私利非真敬;
親近鴟鴞雖發笑,此乃凶兆非真喜。

奸詐的人雖然說出話來委婉動聽,但那祇是為了一己私利,並非真心對人恭敬。附近的鴟鴞雖然發出笑聲,但那卻是凶兆而非喜訊。

世間上的人,有忠厚耿直者,也有奸詐狡猾者。在與人交往、共事之時,一定要善加觀察,以智慧抉擇。忠厚耿直的人自是良朋益友,可以放心地和他們交往。對於口是心非的奸詐小人,則應加倍小心,因為他們醜惡的心靈上披著一層善良的外衣,他們的語言甜美動聽,宛如一把塗抹蜂蜜的利刃,當聽者津津有味地品嘗甜言蜜語時,也正面臨著利刃刺破喉嚨的危險。那表面上的恭敬愛語即是違心之說,他們並非見到你的功德生起敬信而作讚歎,卻是施展種種偽善技倆成辦私利,或讚他以顯己,或博取他人的歡心和信任,以便拓展自己的邪惡勢力等。不僅世間凡人如此,在修學佛法的人當中,類似情況也頗多。正直的人依止上師生起無偽的信心,淚流滿面、汗毛豎立,以無比恭敬之心,讚頌、謳歌上師的功德,堪為真敬。有的人四處尋訪名師,用盡世間上的手腕,以串珠似的美妙言詞極力吹捧,實是為了個人的名聞利養,好讓名師及其身邊的信徒重視他,這即是奸詐者的恭敬愛語。

一般的人都喜歡聽悅耳的話,樂意別人讚歎自己的功德,即使是莫須有的功德也不忍心揭穿,在別人大唱讚歌的同時,自己也就飄飄然、樂陶陶地隨著別人轉,以致蒙受損失,後悔莫及。 有智慧的人經常觀察自己和他人,在奸詐者讚揚之時,絲毫不為所動,同時以深邃的慧眼直窺其心,衡量此人的居心,如是則能輕而易舉地戳穿他的把戲。但是,並非人人都具有這般殊勝的智慧以及敏銳的觀察能力,這又應該怎麼辦呢? 全知麥彭仁波切曾教給我們一個甚深的訣竅:在別人稱讚自己的功德時,應內省自心,思維所讚功德是否俱足,若有,不必為這讚歎而歡喜,因為你本有的功德非由他人的讚揚而生;若無,不管他人如何稱讚,你也不會因此而生起功德,所以更不能欣然自喜

在此作者將奸詐者的愛語比喻為鴟鴞(貓頭鷹)的笑聲。前文已多次提及,貓頭鷹是一種很不吉祥的鳥,牠的“笑聲”給人帶來的是凶兆,而並非對人的恭敬和歡喜。相傳很久以前,一隻貓頭鷹飛到三十三天的宮殿上放聲長笑:“嘿嘿、嘿嘿、嗚呼、嗚呼……。”天人們聽到後極不歡喜,準備將牠殺死,剛要動手時,貓頭鷹卻狡猾地說:「我這是在為你們唸吉祥咒,六種妙音之一,你們怎麼能殺我呢?」 牠講了許多娓娓動聽的妙語,騙過了眾多天人。事後不久,天人被非天打敗,才知貓頭鷹的笑聲是很不吉祥的惡兆。

劣者先用言所哄,安心之後再欺騙;
漁翁先放香餌後,誘殺極多魚類也。

狡詐的劣者先用言辭來蒙哄,等你安下心來,然後再進一步欺騙。好比漁翁,先放許多美味的香餌,之後便誘殺極多的魚類。

劣者在欺騙別人的時候是不擇手段的,這裏所講的“先用言所哄”即是騙子們慣用、眾人最容易上當的一種方式。他們施以騙術的前行便是察言觀色,從嘴裏噴出各種符合對方心理的花言巧語,一次又一次不懈地努力,直至達到邪惡目的為止。而被騙者,初時或多或少會有些戒備之心,最終經不起甜言蜜語的攻擊,慢慢地他會覺得:“嗯,此人不錯,是真心對我好”、 “他的話有道理”。在攻破最後一道心理防線、博得你完全的信任後,騙子們就神色泰然地坐收漁利。當被騙者蒙受巨大損失之時,才猛然驚呼“我上當了!”縱然悔恨萬分,痛苦不堪,卻也於事無補。時下出現一些高舉“佛教大師”旗號的騙子,以類似方法蒙騙智慧欠缺、不明取捨的信眾,獲取不義之財。迫切追求法義和利益的信徒,在未經仔細觀察的情況下,覺得 “大師”的言行、威儀無上賢妙,便大興供養,恭敬承侍。追隨一段時間後,“大師”原形畢露,自己非但未得到法義反而使煩惱毒燄更熾盛,此時,若遇真善知識才會發現自己已經走偏了。

同樣,漁夫捕魚之時,事先總會在魚鉤上放置香餌,靜等魚兒上鉤。魚類首先會試探,欲擒故縱,經過一番“調查”確定沒有危險才放心吞餌,孰不知與此同時已被漁夫從水裏釣了上來,任其宰割。魚兒雖然後悔,但除了做一些無用的垂死掙扎之外,也沒有甚麼逃生的辦法。曾經有一羣小魚在一個寂靜的水池裏自由自在地生活。水池旁邊一隻年邁的魚鷹早已對小魚們垂涎三尺,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傷心至極時,牠常垂頭喪氣地望魚哀歎。一天,一隻小魚遊到魚鷹身旁,見牠一副可憐的模樣,就問:「你為甚麼難過,是遇到傷心事了吧?」 老奸巨滑的魚鷹一聽,心裏不禁一陣狂喜,立即從腦袋裏蹦出一個壞主意。但牠表面仍然裝著十分悲傷的樣子對小魚說:「眼看著水池要乾涸了,我怎麼能不傷心呢? 失去水池這個依靠處,我們祇有死路一條,想到日後的悲慘命運,我就傷心不已。」 小魚一聽非常著急,立即回去跟夥伴們商量對策,卻是一籌莫展,不得已又去和魚鷹商議。魚鷹說:「小山的那一面有個比較大的湖泊,如果我們都遷移過去,便能解除危難。」 小魚們先是一喜,但馬上又沮喪地說:「你有本事飛過去,而我們卻萬萬做不到,祇能等死了。」 魚鷹臉上露出悲憫之色說:「你們不要太傷心了,我不會見死不救的。我把你們叼起來送到大湖裏,不就都得救了嗎?」 小魚們高興地歡呼,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於是魚鷹叼起一條小魚飛到山坡上吃掉,幾個來回,小魚就快被吃光了。然而這一過程被隱藏在暗處的青蛙看到了,牠一開始就對魚鷹的“好心”起懷疑,便悄悄地跳到魚鷹常下落的山坡上仔細觀察,終於見到了小魚慘死的一幕。等魚鷹又在行持牠的“慈悲”事業——來叼最後一條小魚時,青蛙看準機會,撲上去咬住魚鷹脖子,除掉了惡劣的魚鷹。儘管這是一個傳說,但也充分揭露了劣者先用言語蒙哄以作穩君之計,待對方安心之後再進一步欺騙的醜惡嘴臉。

劣者乃至弱小時,本性尚是善良者;
有毒荊棘未成時,爾時不能刺傷人。

惡劣狡猾的人在各方面都處於弱小的時候,其本性還是善良的,正如有毒的荊棘樹,在其幼小的時候沒有能力刺傷任何人。

這裏講的劣者弱小時所具有的善良本性,是指奸詐者在其年齡、智慧、能力等未成熟時,不得已而顯現出善良、溫順的一面。他們並不是真正具有善良的本質,爾後經惡劣環境影響變成惡人的。比如提婆達多,生生世世與佛作對,有時他也顯得善良、溫順。一旦各方面條件成熟後,其隱藏的一切惡劣習氣便暴露無餘。出家為僧也惡習難改,成為破壞僧團、謗佛、害佛的惡劣之徒。世間凡夫多因恩怨而互相仇殺,失利的一方因為沒有能力,往往會立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誓言。仇恨的火燄在其本人乃至後代的心中持續盛燃著。他們勤學苦練,伺機復仇。在各方面能力不俱足時,他們也顯得謙善、和順、吃苦耐勞、逆來順受等。當能力、時機成熟時,他們則一反常態,行為舉止也不再如以前那樣溫文爾雅,完全變成一個惡毒、陰險、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如殺害釋迦族人的帕吉波國王。

此種惡劣狡猾的人,最初好比未成熟的荊棘樹,嫩枝嫩葉,柔弱嬌小,不管人們怎樣折打、揉搓,它都能默默地忍受,毫無怨尤,顯得異常溫順。但我們絕不能認為它的本性永遠如此軟弱。它也是在等待機會,一旦生長成熟,它會揚起尖而硬的銳刺虎視眈眈地面對一切有情,稍有接觸或冒犯定會被其扎破手指、皮膚,乃至遍體鱗傷。在遭到奸詐惡人傷害之後的感覺比被毒刺扎傷的滋味更難受。為此作者教誡我們,待人處事小心謹慎,當奉行“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的原則。

心裏思維一件事,口上言說另一事;
此乃名為狡猾者,亦是愚人裝學者。

在心裏思維盤算一件事情,而於嘴上卻言說另一件事情,這樣的人就稱為狡猾者,也是愚笨的人偽裝學者的技倆。

一些人為了成辦一件事總是在心裏籌劃盤算,但口中說出來的話彷彿是與此事不沾邊的另一件事。他們企圖用這種方式蒙騙別人以期達到自己預定的目的,這即是狡猾者的本性,也是我們常說的“口是心非”之人。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比如錢財、名譽或權勢等,嘴裏卻口口聲聲地說是為了救渡可憐的眾生,為了人民的幸福、快樂……。乍聽其言,一定會為他們那種“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無私奉獻”的豪情壯志所感動,但落到實處時卻令人大失所望。他們非但未曾利益眾生,甚至為了私利不惜傷害眾生。有的人說:我一切都是為了你。但實際卻是為了他自己。還有的人口頭上說為上師做事,而事實上卻是拿上師做招牌謀取自利。人心不古! 這類人像瘟疫一樣四處流散,一不小心就會上當受騙。

口是心非的愚人還常常裝扮學者。目前漢地一些修行人連五十萬遍加行都沒圓滿,就說自己是金剛上師。更有甚者連佛法中最基本的教義,如人身難得、壽命無常、輪迴痛苦等都不懂,卻說自己是弘揚無上密法、救渡眾生的瑜珈士。當別人向他請教問題的時候,他會把眼睛瞪得像乒乓球一樣,呆呆地直視虛空,好一會兒才從“定”中出來,驚歎不已:「啊! 大圓滿的境界真是太妙了,不可思議,不可言說……。」 接著對提問者說:「這些都是大圓滿的境界,祇能體會,用言語是無法表達的,你慢慢地修吧……。」 盡拿些密宗的高調來支吾搪塞,這些就是所謂的愚人裝學者。有關狡猾者的公案很多。古印度曾經有一個憨直老實的人,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得到一個金瓶,卻不知其價值。於是詢問他人,一個狡猾的人對他說:「這是金瓶,價格昂貴。但是我們應該共同擁有它,因為找到金瓶的是你,而發現其價值的是我,所以我也有權利享用。」 憨直者覺得有理,便爽快地答應了。他們商量把金瓶埋藏在一個秘密的地方,需要時一起來取。事後狡猾者心生一計,為獨吞金瓶而將其轉移到別處。過了一段時間,他邀約憨直者同去挖取金瓶,卻遍尋不見金瓶蹤跡。狡猾者先發制人,對目瞪口呆的憨直者大吼:「一定是你把金瓶偷走了。」 見對方嚇得愣在那裏,於是順水推舟裝出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唉! 算了,祇怪我們福報不夠,可能是金瓶長翅膀飛走了,自認倒霉吧。」 當憨直者緩過神來後,並未按其制定的“套路”走,突然口齒伶俐起來:「我絕對沒偷,否則當初就不會答應與你共用,肯定是你偷了。」 狡猾者一招不靈又使第二招:「如此,我們可請國王決斷,弄不好可要坐牢啊!」 一方面想以“國王”和“坐牢”來威脅對方;另一方面想,憑自己的聰明才智,能言善辯,定能獲勝。而憨直者心胸坦蕩,毫無懼色。到了國王處,狡猾者搶先陳述經過,並一口咬定是憨直者偷了金瓶。幸好國王是位正士明君,他說:「你的理由不夠充分,我要調察核實。」 狡猾者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說:「我有個好主意,不如明天我們約個時間一起去埋金瓶的地方詢問土地神。」 因當地的土地神非常靈驗,國王思索了一會兒就同意了。狡猾者回到家中,唆使父親假扮土地神。第二天一早,父子倆人到了藏金瓶的森林,兒子把父親裝進一截朽木,兩頭堵住祇留了一點供呼吸的縫隙。一切準備就緒後,他才去與國王等人匯合。來到藏寶之地時,首先火祭,繼而唸誦祈禱土地神的祭文。狡猾者說:「請土地老爺顯靈,指明偷金瓶的人。」 此時從朽木中傳出了“土地神”的裁決:「是憨直者偷的。」 國王覺得有些蹊蹺,但默不作聲。憨直者急了,用力地推搖朽木:「你說是我偷的,可以把我燒死,但我認為你冤枉了我,所以我決定先燒掉這塊土地神木頭。」 說完就從口袋裏掏出火石,撿來樹葉枯枝要燒這截朽木。狡猾者見勢不妙,急忙上前阻擋:「不能燒,否則要受懲罰。」 憨直者一把推開他:「有甚麼不能燒的,燒了它之後就燒我。」 火燄盛燃,越來越旺,煙也熏進了木頭裏,“土地神”實在忍受不住了,大喊:「放我出來,我不是土地神。」 至此狡猾者的陰謀完全失敗,金瓶也回到了憨直者手中。

口是心非的狡詐者裝腔作勢害人不成反害己,也即是我們常說的“聰明反被聰明誤”。也許有人會想:我的手段高明些,不會露出馬腳。但是業果不虛,即使今生僥倖逃脫,來世也會遭受因果的制裁

若是極為狡猾者,暫時雖成終摧毀;
驢蒙豹皮偷食禾,最後被人殺掉已。

如果是一個詭計多端極為狡猾的人,雖然暫時會成辦一些事情,但最終將被摧毀。好比蒙上豹皮的驢子去偷食禾苗,最後還是被人殺掉了。

心懷不軌的狡猾者以惡劣的發心、卑鄙的行為謀取私利,如果短期內造一些壞事,暫時可能不被人發現;如果太過分就必定遭到毀滅。比如社會上那些大盜宵小,殺人越貨、貪贓枉法之人,暫時可以用種種手段得到利益,並且盡力掩蓋。但是“做賊瞞不過鄉里,偷食瞞不過牙齒”,幹的壞事多了就容易露出馬腳。正所謂「久走夜路必遇鬼」,一旦東窗事發,祇有後悔不迭而捶胸頓足了。

曾經有一個狡猾的人養了一頭驢。一次,他偶然得到了一張豹皮。看著豹皮,他心生一計:如果我給驢蒙上這張皮,然後把牠放到別人家的田裏吃莊稼,就算被人發現也不敢怎樣,因為人人都怕豹子,時間一長,就能省下一大筆飼料錢,這可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呀! 第二天,這頭披著豹皮的驢子就大搖大擺地去吃別人的莊稼了。初時,人們見到豹子吃莊稼的確不敢管,以致驢糟蹋了很多莊稼。眾人雖然沒有懷疑豹之真假,但都一致認為,長此下去後果不堪設想。於是召集眾人一起殺掉了這頭吃素的“豹子”,最後才發現是頭披著豹皮的驢。當然那個狡猾的人自是得不償失,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目前,有些冒牌居士和出家人也正披著佛教徒的外衣,用各種各樣的方式欺騙虔誠的信徒,若不馬上回頭,勢必越陷越深,終究沒有好下場。在此,作者已對他們發出了警告,希望沈淪惡途的狡猾者能懸崖勒馬,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知過能改者仍可算是有智之士

若是奸猾詐巧者,公開謊言能騙人;
盜者山羊說為狗,婆羅門便捨山羊。

如果是一個老奸巨滑、權巧善詐之人,那麼他們公開地說謊言也能欺騙對方。正如盜賊詐說山羊是狗,其婆羅門主人便拋棄了山羊。

狡猾的人在欺詐方面,口才技巧等都具有一定的能力。他們的言語動聽、真切,表情誠懇,不僅背地裏損害眾生,而且也以公開的謊言欺騙有情。比如一些妄稱有神通的瑜珈士到處撞騙:「看你的氣色不佳,嗯! 有一冤鬼纏上你了,須要斬妖除害。」「你是天人下凡,與我有殊勝因緣,曾發願輔助我“弘法利生”……」 又如一些外道邪師,宣揚反佛教反科學的謬論,患病不求醫、以惡為功德、自焚可生天等。奇怪的是居然還會有無數的愚人上當受騙而不覺醒,欣樂隨行,虛張聲勢以致生靈塗炭,紛墮險坑。

此頌用一個盜賊欺騙婆羅門的故事來說明惡人以公開的謊言行騙的情形。以前有五個盜賊結伴而行。此時遠遠的路上有個婆羅門牽著一隻山羊正朝他們走來。為了騙取山羊他們湊在一起商量。最後決定五人各自拉開一段距離,待婆羅門走到跟前,每人都說山羊是狗。當婆羅門走到第一個人面前時,盜賊面帶奇怪的表情,驚訝地問:「尊敬的婆羅門,您牽著這隻狗做甚麼?」 婆羅門猛吃一驚:「分明是山羊,怎麼說是狗?」 盜賊說:「哈! 山羊! 誰見過這樣的山羊? 你若不信可問問其他人。」 說完做出趕路的樣子匆匆離去。婆羅門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認定此人是個瘋子搖搖頭繼續趕路。沒走多遠就碰到第二個盜者,他以同樣的表情和語氣說羊是狗並勸他馬上扔掉。婆羅門申辯:「這不是狗,是山羊! 你看這羊角、尾巴、蹄子,狗不是這樣的呀!」 盜者說:「反正這是隻狗,趁早扔掉吧!」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緊接著碰到第三人,也說是狗,婆羅門生起了一點懷疑,開始注意這隻山羊。此時第四人走過來又說是狗,婆羅門疑心大增,幾個人都說牠是隻狗,看來這東西八成是狗,不是羊……。當碰到第五個盜賊,聽到同樣的一席話後,婆羅門完全相信了,他自言自語:「我一定是著魔了,把這隻狗當成山羊牽著走了這麼遠。」 於是毅然拋棄了山羊。就這樣五個狡猾的盜者用公開的謊言騙取了婆羅門的山羊。

狡者親自行罪惡,反以誑言欺哄人;
大天口出傷歎聲,騙人而說苦諦聲。

狡猾的人親自實行的諸多罪惡之事,反以誑言妄語明目張膽地欺哄他人。正如妄稱比丘的大天悔罪叫苦,發出種種傷歎聲,卻又騙人詭稱是在宣講苦諦。

詭計多端的人犯錯誤、造罪惡之事後,絲毫不會承認,或者將罪名強加於人,或者為自己找名正言順的理由,以種種妄言誑語欺騙眾生。他們於騙人方面有一定的能力,暫時能騙取一些人的信任、恭敬,讓人覺得他的過失也是一種功德,但這些把戲早晚會被戳穿,騙得了鬼卻騙不了神

以前印度有戶富裕的人家,但苦於膝下無子,於是四處祈供土地神。不久果然遂願,生下了個乍看起來俱足福報的兒子。父親喜不自勝為其取名大天,為籌備盛大喜宴慶賀此事,父親隻身下海求取如意寶。這個嬰兒以前世的業力,成長得異常迅速,僅十年時間就長成一個虎背熊腰的壯漢,然而父親尚未歸來。大天淫慾熾盛常與母親行不淨行。其母也樂意隨順,並對他說:「你若想與我長此生活就得殺掉你父親。」 大天聽後前往海濱,待父親歸來時,殺死父親後返家。過了一段時間其母又與另一個男人有染,大天嗔心大起,殺死了母親。他認為自己的罪行凡人不可能知道,祇有附近一位具六種神通的阿羅漢知道,於是一不做二不休,悄悄地把阿羅漢也殺了。之後因大天的惡行使當地受到大災難,百姓缺衣少食,困頓不堪。儘管如此,人們仍然對出家僧人很恭敬並盡力供養。大天走投無路,就自己剃掉頭髮,從屍陀林找得一些衣服披在身上假扮出家人,因此也得到了足以維持生命的供養。初時他到牧場上為牧民講故事,開示一點佛理。因為他本來就十分聰明,騙術也很善巧的緣故,牧民都恭敬地依止承侍他。他還自稱具有神通,於是名聲逐漸傳開了。甚至有許多出家人拜他為師,請他傳戒。當時附近有許多阿羅漢因厭煩世間而靜居山林。相比之下沒有大天“渡化”眾生的能力大,故爾阿羅漢身邊的弟子也轉而依止了大天。他的眷屬多達十萬。據歷史記載:釋迦牟尼佛涅槃後,再也沒有一個凡夫能像大天一樣攝受如此眾多的眷屬。

大天在僧眾中不僅以大比丘身分自居,而且還宣稱是滅盡煩惱我執的大阿羅漢。因此他越來越受人恭敬,名聲也越來越大。說來也怪,聽他傳法的弟子也有許多證得了阿羅漢果。大天到了晚年,才覺得自己的做法很不對。一天晚上,他準備睡覺時,回想起往事心裏愧悔難當,終於忍不住發出種種愁歎、痛苦的聲音。這些傷歎之聲正好被附近茅蓬裏的比丘們聽到。第二天早上,眾比丘去他座前發問:「您是已經斷除煩惱痛苦的大阿羅漢,為何昨晚發出種種傷歎之聲?」 大天說:「你們弄錯了,我並非因痛苦而傷歎,而是在宣說四諦法語“嗚呼苦諦、嗚呼集諦、嗚呼滅諦、嗚呼呼道諦”……。」 一部分比丘相信了他的話,另一部分比丘尚有疑惑,於是又提了一些問題。也許是大天業力開始現前了,他竟然沒能回答。比丘們又問:「您不是阿羅漢嗎? 怎麼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不能回答?」 大天說:「我雖是阿羅漢,但智慧未達究竟,舍利弗也有解答不了的問題,祇有佛的智慧才是最圓滿的。」 此後大天越來越煩惱、痛苦,眾比丘又問:「您得了阿羅漢果位怎麼還會起煩惱?」 這時,大天不得不承認:「我已經退失了阿羅漢果,現在成了一介凡夫。」 眾弟子聽到後相繼離開了他。最後大天業果成熟,落得墮入地獄的悲慘下場。

在佛法興盛的時代,大天比丘竟能欺騙眾多修行人,如今時處五濁惡世,狡猾者的欺騙手段自然更是高超精明。所以待人處事需要多方面的觀察,依止善知識更應小心謹慎,善加抉擇。

狡者偽裝語甜蜜,未經觀察勿輕信;
孔雀身美聲悅耳,然彼所食皆為毒。

狡猾的騙子極擅偽裝,說出的話也非常甜蜜,在未經觀察、瞭解之前千萬不要輕易相信他們。比如孔雀不但體態優美,而且聲音悅耳動聽,然而牠所食用的都是毒物。

歹毒狡猾的人為了達到某種目的,常常把自己裝扮成老實、誠懇的樣子。他的行為如同正人君子,語言也要經過一道特殊的工序——摻拌蜂蜜,一出口就能使聽者心花怒放,戒心全無。受騙者往往會迷醉在甜言蜜語中,未經觀察便輕信萍水相逢的朋友,將自己的事和盤托出並委託其代辦重要事情。初時,狡猾者為了得到對方充分的信任,也有可能把一些小事作得很圓滿。但是好景不長,一旦時機成熟,他們就會大刀闊斧地做損人利己之事,定要讓被騙者吃盡苦頭。所以,逢人遇事都要認真觀察,俗話說:「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在未詳細瞭解一個人時,切不可全拋一片真心。否則僅憑表面現象便覺得此人誠懇、熱情、心地純善,完全可以信賴而視為知己,但卻事與願違,上當受騙後才後悔不迭,大呼小叫又有甚麼用呢? 真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在修學佛法方面也特別強調觀察,比如學密法,首先上師和弟子都應互相慎重地觀察。寧瑪派祖師蓮花生大士曾說:「不觀上師如飲毒,不察弟子如跳崖。」 如果弟子未經觀察便輕率地依止一位能說會道、喬裝偽善的邪師,終將墮入三塗。又若上師未仔細觀察弟子是否俱足法相而隨便給狡猾者傳以甚深密法的灌頂和訣竅,則此弟子一旦生邪見,打罵、誹謗上師或憎恨金剛兄弟等就犯了嚴重的密乘戒,必墮金剛地獄。按密續的觀點,弟子犯戒,金剛上師也有過失,雙方都將墮入金剛地獄。由此不觀察的危險程度和觀察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在此,作者將上述道理作了個比喻。狡猾的人猶如孔雀,其體態、尾屏、色澤美麗非凡,是整個鳥類中的佼佼者,牠的聲音也是婉轉動聽,但我們卻不能由此斷定孔雀是十全十美的。有經驗的人都知道,孔雀常以有毒的食物充飢,其體內遍滿毒素,即是典型的內外不一;外表華美,內在惡毒。古人說:「美不在外表而重在心靈。」 所以任何人都要努力使自己俱足善良美好的心靈,缺乏賢善品性者,佛法也難以將其教化

狡者偽裝老實人,一旦他會引誘人;
無恥之人賣驢肉,先用獸尾讓人看。

狡詐的人起初會偽裝老實人,一旦機緣成熟,他就會引誘欺騙別人。正如一個厚顏無恥的人,賣的是驢肉,卻先拿野獸的尾巴給人看。

心地險惡的狡詐者,往往面善心惡,行騙之前總會裝出一副忠誠、和善、老實的樣子,做甚麼事都是既相合佛法又不違反世間法律規則。背地裏卻圖謀不軌,見縫插針,想方設法鑽空子、找機會。一旦得勢或贏得別人的信任,他就開始實施陰謀詭計,引誘、欺騙、傷害別人以達目的。以前有個國王領地遼闊,牛羊奴隸無數,妻妾成羣,財富有如多聞天子。他無子嗣,祇有一對眉清目秀如花似玉的女兒,一個叫金花,一個叫銀花。國王視兩女兒如掌上明珠,疼愛至極,並為她們派了個貼身女傭名辛達瑪。女傭容貌一般,心地歹毒,但表面上卻裝出溫順和藹的樣子,盡心伺候兩位公主以博得主人的歡心。金花銀花心地善良,平易近人,將辛達瑪視若姐妹,常常一同遊玩戲耍。天長日久,女傭摸透了兩位公主的脾氣,認為她倆傻氣老實。於是暗自盤算:我若將她倆害死,國王這份家產豈不是垂手可得。主意已定,她更加盡心地伺候兩位公主,同時找機會接近國王夫婦,端茶送水,噓寒問暖大獻殷勤。她首先設計謀使大公主投水自殺,隨後冒充二公主銀花嫁到另一國王家。此時女傭反僕為主,百般虐待銀花公主,令其放牧牛羊,打柴做飯等。最後辛達瑪的詭計被丈夫識破,遂活埋斃命,狡猾的人雖逞一時之威,而終究不會有好下場

曾經有個毫無廉恥的人在街上出售驢肉,因為驢肉有一股臭味,人們都不喜歡,所以一直賣不出去。這個狡猾的人為了盡快賣掉驢肉,便去找了條野獸的尾巴掛在驢肉旁邊,鼓吹此野獸肉營養豐富,其味上佳,存貨不多,欲購從速……很快驢肉被搶購一空。這個故事和“掛羊頭,賣狗肉”的性質是一樣的。目前商場上一些狡猾的商人也是如此,他們在偽劣產品上標註名牌商標,詐宣是進口原裝、國內名牌、出口轉內銷等。當消費者使用產品時,就立刻會咬牙切齒地詛罵。如是等等,不一而足。

以前藏地的佛教徒紛紛結伴前往漢地朝拜五臺山。當地的飯店老闆雖然知道藏人不吃馬肉,但為了賺錢,就把牛頭掛在馬肉旁邊,把馬肉當牛肉賣。當時許多藏人吃了馬肉,最後看到馬蹄才發現原來店主是在“掛牛頭,賣馬肉”。又有些奸詐的俗人見出家人常得許多供養,就馬上將腦殼剃光,穿上僧裝,跑到經濟發達而虔信佛法的地區趕經懺、做佛事。他們以“短期出家”為業,謀取信眾的供養和恭敬。待到名利雙收之後,便脫下工作服——僧裝,換上筆挺的西裝,打道回府。如是諸多狡猾者惡劣、卑鄙至極,必定會遺臭萬年。

有些寡廉鮮恥者,以他財物裝門面;
如同友衣當座墊,以表對客之尊敬。

有些寡廉鮮恥之人,總是以他人的財物給自己裝門面。如同一些無羞的人將朋友的衣服拿來當座墊請客人落座,用此方法來表示對客人的尊敬。

無慚無愧的人自己不俱足財物,卻強裝大富人家,將他人的財物當成自己的布施給別人,以表示慷慨大方,或供養上師以顯自己信心深厚。如是不掏分文,借花獻佛,便撐足了門面。社會上有些人在請客送禮、走親訪友時,借來高檔商品、時髦服裝以顯闊氣,有的為了不使自己顯得寒酸,祇好忍痛割愛,“打腫臉充胖子”將自己積攢的血汗錢拿去買高級禮品,門面倒是充足了,但回到家又會因買的禮品花錢太多而心痛得唉聲歎氣。

還有些人把三寶的財物當作自己的東西隨便送人:「這個送給你,啊沒事,我說了算。」 說得簡單輕鬆,彷彿他一個人就能代表三寶,而事實並非如此。佛經中講,三寶是殊勝的福田,僅以微薄的供養就能獲得巨大的善根,若私自挪用、盜用、隨意轉贈三寶的財物,哪怕一針一線也終將墮入地獄,受獄火燒灼,【百業經中即講述了許多此類公案

如今以他人財物裝己門面的寡廉鮮恥之人非常多。比如有些人在請客的時候,把朋友的衣服鋪在座位上,請客人在上面安坐,以此表示對客人無比的恭敬之心。當然,客人也會覺得此人 “真夠意思,對我如此看重”。這些無慚愧之人既沒有損害自己的利益,同時又得到別人的稱讚,他自然還會對這類事情樂此不疲。這在正直的人看來會覺得可恥,若要表示對客人的尊敬,盡可拿自己的衣服去當座墊,而用朋友之衣來充門面實不應理。所以,不管做甚麼事情,自己有能力就盡力去作,沒有能力就不要輕舉妄動,切不可違背世間道德和佛教因果

本來稍無羞恥者,醜事亦是當光榮;
甘存地方諸王族,擂鼓慶賀殺父者。

本來沒有一點羞恥的人,把醜事也要拿來當光榮炫耀。好比甘存地方的王族將殺父之人視如英雄而為其擂鼓慶賀。

“醜事”藏文原頌為“醜語”,指醜惡的言論,比如誹謗金剛上師及佛法僧三寶,或大談邪見以及宣傳自己所造的種種惡劣之事等。而“醜事”範圍更廣,且包括了醜語。又如偷盜本是值得羞恥的行為,但小偷和強盜們總是宣揚自己偷盜的技術是如何高超、手法是怎樣嫻熟、偽裝是多麼善巧、所得是如何豐厚等。他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並由此而感到自豪,盡力炫耀、交流和推廣。有些人不學佛法,也不遵守世間法規,這本是一種醜惡的現象,他們卻自以為灑脫、自在。還有些人在誹謗上師三寶時,顯得口才出眾,喋喋不休。這本是業障深重的表現,但有的人卻隨聲附和,對此醜事大加讚賞,認為他們能言善辯,說得有“理”。而智者對此等行為祇能悲憫、同情,並如不淨糞一般捨棄遠離

在甘存地方,世代相傳一種惡劣的習俗。王族中,若王子將父王殺死,王族眾人就要擂鼓慶賀,然後把他送上國王的寶座。以前,當地有位國王因公事常處異國。其有二子,小王子大部分時間和母親在一起。小王子年甫八歲之時,一次問母親:「我甚麼時候才能當國王呢?」 母親回答:「你可能沒有機會當國王,因為你父王健在,就算父王過世,也該由你王兄繼位。你現在若能殺死父王就可以登上王位,這是歷代延續的風俗。」 小王子聽後,為王心切,決心弒殺父王。他準備了一把鋒利無比的短劍暗藏於身,等待時機。一次國王回國小住,小王子撲到父王身上撒嬌,問候辛勞。父親自然不會對兒子心存戒備。於是小王子抽出寶劍,砍斷了父王的脖子。消息很快在王族中傳遍了,人人都稱他為英雄,並敲鑼打鼓慶賀這個殺死國王的良辰吉日,然後把他擁上了國王的寶座。在藏地也有個惡劣的習俗:兩人打架,獲勝的一方,眾人會對其讚不絕口:「哦,他很了不起,用刀子捅了對方幾刀,確實是個英雄……。」 好勇鬥狠的惡劣風氣由此蔓延不絕。真誠祈盼上師三寶賜予加持,令眾生改掉顛倒的惡劣習氣,使娑婆化為清淨祥和的淨土

愚者雖作有利事,有些亦成大禍根;
如同雛鵲拔母羽,尚自以為報母恩。

愚笨的人雖然想作一些有利益的事,但有的卻會變成巨大的禍根。如同幼小的喜鵲拔掉母親的羽毛,還自以為是報答了母親的恩德。

有的人雖然發心純善想做一些好事,利益眾生、弘揚佛法等,但因缺少取捨的智慧,不明何事當作、何事不當作、怎樣作會有好效果、怎樣作非但無益反會成為禍害的根源。以前有一個大富翁,身邊的人都想討他歡心,對他畢恭畢敬。富翁每次吐痰的時候,左右侍者爭先恐後地搶著用腳把痰蹋掉。有個蠢人從來就沒有找著機會蹋痰,他冥思苦想:“如果等痰吐到地上,全被別人爭著蹋掉了,看來祇有在富翁想吐的時候搶先去蹋。”於是他“看準”時機,當富翁正想咳嗽吐痰時便抬起腳踏在富翁的嘴上,結果嘴唇被踏破、牙齒也踏斷了。富翁大發雷霆,狠狠地懲治了他。做任何事情都要合乎時宜,明辨取捨,否則,強設功力愚昧妄動,祇會弄巧成拙。又如某些佛弟子對其上師有很大的信心,確實想讚頌上師的功德,使更多的人生信得利。但他們面對聽眾,不觀察,不取捨,走到哪兒說到哪兒,見人就說,而且添油加醋,不切實際地胡言亂語,以致有些聽者當下生懷疑、起邪見。有些人當時相信,但後來發現上師不俱足這樣或那樣的功德,便立刻退失信心,生起邪見,甚至加以誹謗。若此人又把邪見到處宣揚就會讓更多的人受損,如此“利益眾生”無疑已為自他種下了三惡趣的禍根。

在明媚的春天或是收獲的秋季,小喜鵲們便會用嘴把母親的羽毛一根一根地拔下來,拔光後就吃母親的肉,牠們歡喜地看著母親死去,認為那是盡了最大的孝道。藏族人有個傳統說法,即是將不孝順父母的人稱作“喜鵲兒子”。由此我們應該認識到利益眾生不但要有純正的發心,而且還應有取捨是非的智慧,即是知時勢,具智慧者方為俊傑

有些薄情寡義者,他恩所得裝門面;
龍王勤降之雨水,農夫以為自福德。

有些薄情寡義的人,把依靠別人的恩德所得到的利益拿來裝門面詐顯自己高強。好比龍王辛勤降下的雨水,農夫們還以為是自己的福德所致。

見識膚淺的人,不能明瞭許多道理,無有學識和辦事能力,常常須要依靠別人的恩惠來維持生活,但他們在感恩戴德方面卻做得很差。這類人薄情寡義,往往會把從恩人處得到的利益看成是自己福報顯現出來的,或詐說是自力成辦的。比如玉琳國師前世的弟弟天賜,幼時父母雙亡,兄弟倆相依為命,過著窮苦的生活。哥哥天仁謹記母親臨終的訓示,盡心盡力地撫養弟弟,含辛茹苦地供其讀書,粗重的活計全部自己擔承,像一個奴僕侍奉主子一樣照顧弟弟。而弟弟卻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稍有不周便對兄長謾罵、責打,但學問方面一無所成。兄長學問深廣,不但能作好文章,而且還寫得一手好字,繪畫方面也是一絕。有一位虔信佛法的富家小姐對學問、字畫尤為賞識,天賜為了討小姐歡心,將哥哥的字畫拿去送給小姐,詐說是自己所作。其行為、發心惡毒卑劣至極,但最終沒得好下場。

一些人學佛幾年,知道了一點佛法知識,他們會認為自己很有善根福報,或者認為是自己精進努力的結果。這些人祇知其一不知其二,善根、精進固然重要,但其中最主要的還是依靠善知識和道友的幫助。不然單靠自力修學佛法,祇能得到一些膚淺受用。若想從輪迴中解脫或成就佛果,依止善知識是必不可少的。在此作者又一次強調了知恩報恩的重要性。《二規教言論》中也說:「父母上師長老等,利己人前不報恩,護法諸天恥笑彼,失卻助伴如僵屍。」 俗語 “飲水思源”也是這個道理。所以智者時時刻刻都應憶念他人的恩德,切不可成為一個薄情寡義之人。

好比龍王為了莊稼豐收,辛勤地降雨,極大程度上幫助了農夫。按理農夫應擺設供品酬謝龍王才對,但是他們非但不這樣做,反而認為是自己的福報,矢口否認龍王的功勞。《俱舍論》中講,降雨也需要一些助緣,最主要的還是靠龍王。所以農夫需要雨水灌溉莊稼的時候,可以唸一些供養龍王的儀軌,心誠則靈,往往上午祈請,下午就會降雨。當然與眾生的業感也有很大關係,若是惡業深重,承受乾旱惡報的地方怎麼祈請也不會下雨。祈雨時還要看龍王的心情,若高興就能如願,若不高興也很難如願。

愚者以業享福時,以為自己精勤果;
啃骨刺破上顎血,老狗當作骨髓精。

愚笨的人在享受往昔善業所成的福報時,以為是自己今生精勤勞動的成果。比如老狗在啃食骨頭時,尖骨刺破自己的上顎所流出的血,反而認為是骨頭裏的精華。

【中阿含經】中說過:「彼眾生者,因自行業,因業得報。」 種善因必得善報,得人身、聞佛法乃至榮華富貴、名聞利養無一不是累劫積聚善業資糧所致。而愚癡的眾生不明因果真理,祇看表面現象,認為通過自己勤勞的雙手和不懈的努力才換得了如今幸福美滿的生活。過去波斯匿王有一位女兒,名叫善光,聰明又美麗,父母疼愛她,全宮廷的人也都敬愛她。父王對女兒說:「我精勤地治理國家以致國富民強,妳也正是因為我的緣故,所以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女兒對父親說:「這些都是善業的力量,不是你精勤的結果。」 國王三次問她,三次回答都一樣。國王很惱怒:「那今天就試試妳業力的福報。」 隨即下令:將善光嫁給最卑賤的乞丐。善光很坦然地說:「我自有業力福報。」 於是空手和窮人一同離開了王宮。而這位窮人卻是舍衞城最有地位家族的後裔,他倆來到化為廢墟的家址,隨所行處,地表下陷,地下埋藏的財寶自己顯露出來。然後二人以珍寶僱人建房,不到一個月,宮室屋宇拔地而起,其中宮人奴婢不可勝數,絲毫不遜於國王。所以說因果定律是放四海而皆準、亙萬古而常新的真理。【涅槃經】說:「善惡之報,如影隨形,三世因果,循環不失。」

有些出家眾或居士共同聚集在一個清淨的道場,人數多達萬人,共同聞思修行。這也是無始以來積累善業資糧成熟的果報,而愚笨的人卻認為是靠自己精進得來的,他們會想:如果不是我精勤努力,不畏艱難地長途跋涉,肯定沒有機會來這清淨道場。如是把一切都歸功於自己的精勤,但事實並非如此。因為要與幾千乃至上萬數以上的僧眾共同聞思修行大乘佛法,須俱足很大的善根,而這樣的善根僅靠短期內的精勤努力是決定無法成熟的。

不明因果的愚人就像老狗一樣。老狗在啃食骨頭時,太專注、太用力,一不小心尖銳的骨刺就會扎破牠的上顎,自然是鮮血直流。但老狗並不知道那是自己的血,反以為是骨頭裏流出的精髓,越啃越覺得好吃,越啃越起勁。

有些愚者奪親人,僅為養活無關人;
如於砍首嚴飾尾,除非瘋人誰肯為?

有些愚人掠奪親人的財物,僅僅是為了養活與自己無關的人,如同砍頭來裝飾尾巴的荒唐之舉,除了瘋子外又有誰會去做呢?

一般來說,對貧苦人發放布施是應該的,但也要根據實際情況而定。如果親人都贊成,那麼施捨點錢財是很有意義的事。若是在自己家境拮据、親人也反對布施的情況下,就沒有必要掠奪親人的財物去養活那些無關的人。因為這樣做親人會對你生反感,社會中人也會對你有種種不好的看法,甚至使一些欲學佛而舉棋未定的人產生誤會,遠離佛門

進一步講,親怨平等,顯宗和密宗都共同承認,大乘發菩提心也要求學人修習自他平等。但若未證悟中觀或密法的甚深正見,也不能真實生起親怨平等的廣大捨心。此時作為一個平凡的人,仍應分清親人和怨敵。對於怨敵當然不能報仇,應該對他們發慈悲心;對於親人則應該知恩報恩,特別對於生身父母,更要盡力承侍,這也是一個佛教徒應該做的。佛經云:「父母之恩德,縱使兩肩負,不能報萬一。」 退萬步說,就算不能報恩,也不能以詐騙偷盜甚至強奪的形式,把親人的財物送給無關的人或怨敵。

奪親人物養活無關者的人與砍頭飾尾的瘋人一樣愚蠢。以前有一個靠馴養動物表演節目掙錢維生的人,一時獲得一隻美麗的孔雀,他用這隻孔雀賺了不少錢。可是好景不長,一段時間後,孔雀尾巴上的羽毛開始一根根地脫落,最後落得光禿禿的一毛不剩。此人非常著急,無可奈何之際,忽然發現孔雀頭頂尚有些美麗的羽毛,於是頓生異想當機立斷,把孔雀頂毛剪下來貼到孔雀那光禿禿的屁股上。這樣一來非但未達預期的效果,反而使孔雀變得更加難看,他自己完全斷掉了孔雀這一生財之路不說,還要忍受著做別人的笑料。

愚者不至所需處,反而常詣無用處;
無用泉水夏天流,春天需水時乾涸。

愚者往往不會去到需要自己的地方,反而常詣不該去的地方。泉水在夏天無用之時不停地流淌,當春天需要水的時候,它卻乾涸了。

愚笨的人不知取捨,顛倒而行。比如某個地方對他很適合,別人也歡迎他,若去無論對自己還是對眾生都有很大的利益,但愚者就是不去。而別人不歡迎,同時對自己的事業或持戒修行等都沒有好處的地方,他卻興趣十足,經常光顧毫不厭煩。一些愚笨的修行人,常遇上有公事或勞動的地方他們從來不會露面,總是千方百計地躲避,好像善業資糧已積累得太多而無處存放了。當有人責問的時候,他卻振振有詞:「我這也是發菩提心嘛,把積福報的機會讓給道友們,願他們早成佛道。」 真是說的比唱的還好聽。這類人對聞思修也不精進,聞法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還美其名曰在家中修“睡夢瑜珈”,其實卻像老豬一樣睡得昏天黑地,一塌糊塗。“出關”以後又四處遊蕩,逛商場、下飯館、郊遊、娛樂比誰都來得精勤。破壞紀律的地方如影院、歌廳、爭吵毆鬥之處卻是十處打鑼九處都有他。去到紅塵中放逸地生活,他也有一個絕妙的託辭:「我這叫入世修法,體驗世間人的苦楚,以便因機施教」云云,真是自欺欺人!

夏季,人們在山上會發現許多泉眼,從中冒出的水不但清澈,而且相當充足,但卻沒有甚麼用處,祇是白白地流淌,正如愚人去了不該去的地方。當春天真正需要水的時候,泉水卻早已乾涸,一滴水也擠不出來,好比該去的地方愚人偏偏不去。這樣的人著實不少,無需幫忙時,他們天天都跑到你家來,真正要他們幫忙時,卻遍尋不得蹤影,這種反常現象真讓人啼笑皆非。

對於善良之正士,劣者特別會欺凌;
如同火舌會焚燒,含油燈芯非餘爾。

對於慈悲善良的正士,愚笨的劣者會特別地對他們加以欺凌,如同火舌,它祇會焚燒飽含油脂的燈芯,而不燒其餘的物品。

世間完全相左的事物是不可能共同存在的,比如光明與黑暗,大海與死屍,吉祥與黑耳(不吉祥)等。同理,有正士善知識的地方,也必然會有惡劣的人出來對他造違緣。因為惡劣的人嫉妒、我慢等煩惱非常熾盛,他們雖然不會嫉妒與自己平等或不如自己的人,但一見到俱足無量功德的善知識處處受人恭敬供養時,嫉妒的火燄便會盛燃,燒得他焦頭爛額,坐立不安,繼而引來憎恨大將軍助陣。這種狀態下,誹謗挖苦、恐嚇威脅等魔子魔孫也紛紛出場,瘋狂地對大德們發起猛烈的人身攻擊,迫其遷往他方。歷史上的許多大德雖然以慈悲心為眾生普降法雨,但卻經常遭到惡劣者的欺凌。如全知無垢光尊者被趕出寺廟,大譯師貝若紮那被流放等。歷代很多高僧大德學問深廣,修證圓滿,無論哪方面都無可挑剔。但他們的功德越大,劣者越不能容忍,好似眼中釘、肉中刺一般非拔掉不可,又如水與火一樣不相容。相反,那些不學無術、不分善惡的人卻不會受到誹謗,因為他們與劣者同出一脈,見行一致,臭味相投

點燈時會發現火舌總是焚燒滿含油脂的燈芯,而且越燒越歡。因為含油的燈芯特別易燃,比如具功德的正士遭受劣者的欺凌。但如果是其他一些不易燃燒的東西,如石頭、水、鐵或是不含油脂的燈芯等,火燄是不會去焚燒的,即使去燒,也不可能盛燃。同理,一個不俱足功德的人,也就不容易遭到誹謗。

劣者如是欺凌大德,而大德不記恨不報仇,反而越加悲憫他們。以前在寂靜的森林中,住著一位菩薩化現的犀牛,性格忠厚,心懷寬廣,具大悲心。附近的一羣猴子每天都欺負此犀牛菩薩,肆無忌憚。但菩薩從不反抗,聽之任之。過了很久,住在樹林裏的一個夜叉看在眼裏,恨在心裏忍無可忍,便來對菩薩說:「這羣可惡的猴子天天害您,您怎麼不反擊呢? 您的角是金剛角,連堅硬的岩石都不堪一擊,摧毀這些猴子更是易如反掌。」 但菩薩卻說:「牠們能成就我的忍辱波羅蜜多。牠們也很可憐,所以不能報復。」 夜叉聽後,十分佩服,遂悄然隱去。高僧大德與劣者之間的差異從來都是如此的鮮明。

粗者方能調粗暴,溫者對此怎調伏?
拔除癰疽須炙割,和緩治療將毒化。

以粗暴的行為才能調伏性情粗暴的人,而溫和的態度怎麼能夠調伏得了? 好比拔除癰疽毒瘡,必須用火燒、刀割的方法,若以和緩的方式治療將會毒化

粗者是指一些高僧大德為了調伏剛強難化的弟子,而在外表上顯現比較威猛之相,即身體做出嚴厲可怕的樣子,口說令人畏懼的言詞,其實內心充滿著大悲菩提心。比如寧瑪派的祖師蓮花生大士、普巴金剛、馬頭金剛等,就連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有時也會顯現憤怒之相調化眾生。對於劣者,用溫和的方法是很難調伏的,因為劣者性情粗暴,蠻不講理,其中也有魔的眷屬,他們時常傷害眾生,且對佛法的弘揚作種種障礙。

高僧大德調教弟子並非一味的憤怒,有時也需要溫和,他們極善於靈活運用,溫和但不失嚴厲 。以前有一位大德即堪布達日仁波切,他慈悲地攝受了許多弟子,但卻經常對弟子發脾氣,有時甚至大打出手,將弟子們打得鮮血淋漓。乍看來他完全是一個嗔心十足的粗暴之人,但正是因為這種粗暴的調教方式,才使他身邊那些性情暴劣的弟子改掉了惡習,獲得殊勝的功德乃至共、不共之成就。醒悟過來的弟子心懷感激,常言:「上師的打罵是最殊勝的加持,沒有上師的打罵,我也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聞思過《三十忠告論》的人也許會有疑惑,因為無垢光尊者曾說:「濁時中於野蠻之眷眾,為其面責等雖是善意,依彼生起煩惱之因故,言談平和即是吾忠告。」 也就是說末法時代的眾生野蠻、不易調伏,雖然以善意來對他責罵等,但依此責罵,弟子會生起煩惱的緣故,所以應該說溫和的語言。那麼無垢光尊者和薩迦班智達的觀點是否相違呢? 不! 這兩種觀點並不矛盾,祇是側重點不同罷了。一方面要以慈悲心平等心善待一切眾生,儘量說溫雅之語,另一方面以更大的慈悲心顯現憤怒之相,用強硬的手段令暴劣之徒棄惡從善。也即是當溫和時一定要溫和,該嚴厲時一定要嚴厲,目的都是為了渡化眾生

用粗暴的方式調化眾生,正如治療癰疽之類的毒瘡。毒癰又名有頭疽,瘡形圓如輪,皮色青瘀,奇癢難忍。若不及時治療就會逐漸潰爛,擴散為大面積的化膿性炎症,是一種傳染性很強的毒瘡。俗語“長痛不如短痛”,這種毒瘡祇有用火燒、刀割等粗暴的方法才能立竿見影頓顯奇效。如果僅用平常的藥,以溫和的方式來治療勢必令毒瘡惡化、擴散、傳染。這樣越發不可收拾,終將導致難以治療的慘局,患者將感受更大的痛苦。正如暴烈的人若不及時採取憤怒的方式進行調化,自是後患無窮,他們定會惡化變質,害人害己,最終必墮惡趣。

國王依法當護國,否則彼將會衰敗;
太陽若不除黑暗,則定彼受羅侯食。

作為國王必須依法治理國政,否則他就會走向衰敗,太陽若不能驅除黑暗,那麼它定然是被羅侯星吞食了。

一個賢明的君主若能依法執政,那麼他的國家必定會興旺發達。國家富強之後,人民也自然能得到很大的安樂。這裏所講的“法”包括兩個方面,一個是世間法規,一個是佛法。世間法規帶有強制性而佛法重在調心,可以讓人民自覺地依法奉行,故佛法比世間法規更為重要。如果一個君主既不依佛法也不依世間法規治理國家,則此國定會逐漸衰敗。正如三次出兵攻戰、屠殺釋迦族的惡王,幼時因爭坐佛的寶座而被釋迦族的勇士喝斥、羞辱,遂懷恨於心纏著母親要求做太子。母親即以妖術蠱惑老國王,順了兒子心願。於是老國王立了兩個太子。國王死後,國家一分為二,仁慈的庶民尊奉大太子為王;凶惡的民眾則跟了惡太子。惡王得勢即令屬下製造武器,各種軍用器械齊備後,就驕縱著猛將武士前去攻戰釋迦王族。攻破城門,士兵如同堤岸決口一般湧入城中,他們掘地為坑,將釋迦族人齊腰埋入土中,又驅趕大象拖著橫木概殺之。有的遭馬踏,有的被刀砍,此情此景慘不忍睹。事後惡王於湖中洗浴,天神變作毒蛇來咬惡王及士兵。當時近半數的士兵被咬傷,毒液遍佈全身,肢體發黑,有的在水裏死去,有的跑了一百步或一里地死去,倖免於難的士兵與惡王逃回王宮。然而惡鬼也隨之雲集宮中,夜晚時有人聲、怪物聲相交雜,顯得陰森恐怖,眾人聚在一起與鬼物相持不下,直到天明才算撿了條命。那時佛告阿難:「釋迦族的業報結束了,惡王的罪孽現前了,七天後太山地獄的鬼將用烈火焚燒國王和他的臣民。國王的罪孽難以挽救,就如同釋迦族的災難一樣難以解救。」 果然悖逆的惡王及其邪惡的眷屬都活活地墮入了太山地獄。這即是未按法規行事的結果。

太陽本來具有一種不共同的能力——遣除黑暗。若太陽不能遣除黑暗,則一定是被羅侯吃掉了。太陽被羅侯食即是我們所說的日蝕。日蝕有兩種,一種尚有光明仍能除暗,就是平常所見的日蝕;另一種是光明盡失完全不能除暗,是極為罕見的。據藏族老人所言,三十多年前出現的一次日蝕現象,驚心動魄著實令人感到恐怖。那次日蝕發生在中午十二點,當時整個大地完全被黑暗籠罩,與夜晚一樣伸手不見五指,持續了近兩個小時才逐漸復元。

若在惡人當管下,或速坍塌樓房下;
或將崩潰山峰下,則會時時心生懼。

如果在惡劣者的管制之下,或是處在快要坍塌的樓房下面,以及行將崩潰的山峰底下,那麼人的心時時刻刻都會產生恐懼。

世間人大都珍視生命,看重財產、地位、名譽等利益。然而三界有情時常生活於火宅之中,無有片刻的安寧。人心是何等的脆弱,人生又是何等的痛苦,忙忙碌碌,人的一生就在輾轉感受欲火煎熬、提心吊膽中度過。擔心的事多,恐懼的事更多。本頌即用三種常見的比喻說明了心不堪忍而時時生懼的對境。

首先,自己若在一個性情暴躁、人格低劣的人手下幹事,則會對此上司時時生懼。雖然自己沒有做任何違法之事,但此劣官喜怒無常,總會找岔,說不準甚麼時候就會對自己下毒手。那可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任何一個屬下都可能成為惡官手上的玩具,任其擺佈,高興時一手提拔,生氣時一腳踩扁。這樣每天都要從各方面來考慮,當真猶如“驚弓之鳥”。

再就是置身於搖搖欲墜的危樓之下,時時擔心危房倒塌而危及生命,可謂觸目驚心。在這種情況下,人們絕不會久留,路過也會繞道而行或是百米衝刺般一晃而過。就算危樓下充滿種種欲妙也無暇顧及,絲毫不會生起歡喜之心。且不說危樓,就是一些低矮泥房的牆壁稍有傾斜,人們也不敢久居。曾經有位新龍喇嘛住在一所簡陋的房子裏。一天夜晚,他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總覺得房子馬上要塌下來,不敢住在裏面,於是搬到外面睡了一夜。第二天一看又覺得沒甚麼問題,但仍然不敢住,遺為空屋。事過七年,那無人居住的危房依舊“健在”,可是主人還是不敢住進去。又如行至即將崩潰的山峰之下,也會使人感到恐懼。夏季雨水的浸潤,山上的土石開始鬆動,常常會崩裂滑坡。山峰突然塌垮之時山石飛瀉,勢不可擋,山下的人若不及時躲避,自是難以倖存,慘遭活埋一一斃命。從成都坐車到色達,途中要經過一段險路,懸崖危壁高聳入雲,略向公路傾斜,好像馬上就要倒下來一樣,猛一看似乎上面一些小石頭已經開始往下滾了,在這驚心動魄的時刻,旅客們立即會合掌祈求三寶的護祐。雖然坐汽車從下面經過祇需短暫的幾分鐘,但卻好像過了很久,要是長期呆待在下面,就算有十個膽,也會被嚇破的。

即使具有高智慧,性情惡劣亦被捨;
毒蛇頂上雖飾寶,智者誰肯抱懷裏?

一個人即使有高深的智慧,但若性情惡劣也會被人捨棄,好比頂上裝飾有如意寶的毒蛇,有智慧的人誰肯把牠抱在懷裏?

性情惡劣者是污穢、犯罪的人,也是危害社會的毒蟲,他們的靈魂與行動是“醜”的,弒親的逆子、賣國賊、無恥的野心家等。衡量一個人的好壞首先在於品格,學識和智慧固然也很重要,但必須在崇高的品格上才能顯出他的高貴。古今中外的名人志士尤為看重的也是品格,他們用樸實無華的言語譜寫了無數優良品格的讚歌,同時以激烈、尖銳的言辭唾罵、斥責了惡劣的品性。一個人無論具有多麼高深的智慧、廣博的學識,但若性情惡劣也必然會被世人拋棄。學校裏培養學生要求德智體全面發展,德也是放在第一位,足見其重要性。一個學生無論成績多麼優異,若無良好的品格則不可能被評為“三好學生”,也不會得到師長的重用和同學的恭敬。就算他拿到大學文憑或碩士、博士等學位,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因為他心靈骯髒,總使人望而生畏、敬而遠之。凡是與他交往過的人都會搖頭哀歎:「有一身聰明才智,可惜!可惜!」 不得已祇能棄他遠去。同樣,一些修行人祇重理論不注重修心,講、辯、著樣樣第一,成績顯著,但因沒有良好品格,爭強好勝,常與金剛道友發生衝突,而且強詞奪理,惡語中傷。那時他所學的佛言祖語全都拋到九霄雲外,這樣的人定會受人鄙視,終將被遺棄。哲人烏申斯基也說過:「在惡習的包袱下,真不知有多少崇高的事業,甚至傑出的人物遭到失敗與墮落。」

有智慧而品性惡劣的人,作者在此喻如頭上裝飾如意寶的毒蛇。如意寶自然是貴重至極之珍寶,也是世人夢寐以求的。但毒蛇卻不會因有如意寶嚴飾頭頂而顯得尊貴和崇高,牠內藏巨毒,不停地向四周噴射毒氣,任何人接觸牠都會遭到傷害。除了瘋人以外,智者誰會把毒蛇抱在懷裏呢? 人的品性有多種,有的口惡心善,嘴上說得凶,但心地卻很好;有的口善心惡;有的口惡心惡;有的口善心善。但不管怎樣,品質越惡劣的人越容易被人拋棄,而品質端正、性情賢善之人則倍受歡迎尊崇、被人重用。

有些國王如烈火,親近彼難滿其願;
疏遠亦懼不攝收,不親不疏亦畏懼。

有些國王就像烈火一樣性情暴烈,對他太親近了很難使他滿意,但若太疏遠了又怕不被他攝收,即不親近又不疏遠地對待也會感到畏懼。

創業的帝王都是雄籌偉略之人,但兩三代以後“長於深宮、寺、人、女子之手”的皇帝便連米從哪棵“樹”上長出來都不知道了,即是不知民間疾苦的昏君。這類天生一定為王的人也可稱作“職業皇帝”,他們嫉妒文臣因其學問比自己好,又反感武將的功夫高於己,往往會做出殺戮重臣、罷黜能臣等莫名其妙之事。對於此等暴君若太親近了也難使他滿意,無論你多麼忠心,多麼賣力,他始終不會覺得你好,反而總在“雞蛋裏挑骨頭”。正是因為接觸的太多,暴君怕自己的惡事被宣揚而對你心存戒備。承侍這樣的國王,自始至終都不要生起“我要使國王對我感到滿意”的念頭。

基於此,有些人就會說:「既然與國王太親近了無益,那麼就遠離他吧。」 但疏遠後又怕國王不攝收自己,如是諸多願望便不能實現,比如升官發財、光宗耀祖等都將成為泡影。在煩惱深重的國王面前,你若對他太疏遠,他也許會認為你桀驁不馴,目中無人,竟敢對我一國之君如此輕視冷淡……國王一旦生起這種看法,自己以後的命運如何就很難說了。所以有這諸多顧慮之後,也不敢太疏遠。

有問:「太親近了不行,太疏遠了也不行,那不親不疏總行了吧?」 仍然不行。因為在惡劣的君王面前,處中道而行乃是前怕虎,後怕狼的兩難境地。天天都在心驚膽顫中過日子,無論怎樣精勤也沒有使國王滿意的時候,這正如我們通常所說的“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同樣,對待世間惡劣的長官也是如此。所以說惡劣的國王就像烈火一樣,讓他的屬下左右為難。親近時會被灼傷,遠離時得不到溫暖,不遠不近又是倒痛不癢的狀態,仍然不能脫離恐懼的籠罩。

劣妻惡友及暴君,此三誰人肯親近;
猛獸橫行之林中,智者誰人常安住?

卑劣的妻子、邪惡的朋友以及殘暴的君主,這三者誰人肯去親近呢? 在猛獸橫行的森林中,有智慧的人誰會在那裏時常安住呢?

龍樹菩薩說:「稟性報怨如殺者,欺輕夫主如男偶,縱使片物必行偷,宜可棄茲三賊婦。」 做妻子的如果好吃懶做,心胸狹窄,出點小事也會大吵大鬧,充分體現“潑婦”之特性,說明她是卑劣之人。有的對家裏親人如同怨敵一般,抱怨不休,輕則打罵,重則提刀砍殺,對丈夫更是常加欺辱,丈夫就像她的木偶一樣毫無自由,或是貪欲心極重,瞞著丈夫盜取家裏哪怕是很微小的東西,更不要說貴重的物品了。所以這樣的妻子一定要捨棄。

邪惡的朋友自私心重,惟利是圖,為自己的利益不擇手段,不惜“賣友求榮”。如言:「在歡樂時,朋友會認識我們,在患難時,我們會認識朋友。」 一旦認識到朋友的惡劣行徑,一定要如敝帚般捨棄。莎翁說:「朋友間必須患難相濟,那才能說得上是真正的友誼。」

至於暴君不能親近的理由在前頌已明示,故不再贅述。親近以上三類人,非但無益反而會引來無窮的後患。比如在森林中遍佈老虎、獅子、豹子等猛獸,牠們橫行霸道,四處尋覓獵物。一旦發現人這一美食,牠們就會發起猛攻,將你碎屍萬段,分而殘食。一個有智慧的人怎麼可能在這種危險的環境中吟詩作畫、優哉游哉地安然居住呢? 他們定是刻不容緩地離去,絕不會讓這些殘暴的傢伙對自己製造違緣。如《君規教言論》中所說:「遠離傲慢之愚者,昏庸暴君與劣妻,一切惡劣之環境,則已獲得諸安樂。」

傲慢令人變無知,貪欲令人變無恥;
若常輕視自眷僕,則此長官定衰敗。

傲慢之敵會使人變得無知,無止境的貪欲則會令人變得寡廉鮮恥。一個長官若常常輕視、欺凌自己的眷僕,那麼他一定會慘遭衰敗。

傲慢令其主人不見自己的過失也不見他人的功德。如果自傲而輕人,自信而自滿,即已將自己封閉,不向外面吸收可貴的精神食糧;也即是對朋友關門,拒絕他人的批評和意見。這種人如若擁有智慧、學識或功德會使他驕傲得不願流淚,“莊嚴”得不願露出笑容,除了自己以外,眼中看不見別人,此時他的特長就逐漸退失,最後成為愚人。大作家海明威說過:「炫耀廣博見識或淵博學問的人,是既沒有見識也沒有學問的人。」

傲慢和貪欲都是煩惱,本質相同而作用有別。貪欲使人變得無恥,可以從兩方面講,一是貪人,二是貪物。為滿足自己的貪心,人們拋棄了世間的準則也放棄了對佛法的遵奉。其實貪心大的人永遠也沒有滿足的時候,這即是世人所呵斥的“貪得無厭”,他們會無羞恥地做出種種傷天害理、違背道德良心的事

做為君主或長官,若不以德治天下,常常對自己的眷屬加以凌辱,無故責罰、打罵等,那麼他的事業、地位、名譽很快就會遭到衰損,甚至喪失生命。以前,印度有位叫真空巴的國王,他有兩個兒子,小王子自知當國王的希望渺茫,志願修道。徵得父王同意之後,他離開王宮進入人跡罕至的密林,專心修持外道仙人的苦行。時日不長,國王駕崩,大太子繼位後不久也死去了。俗語說:「國不能一日無君。」 羣龍無首的大臣們商議後,決定迎請潛居深山的小王子回宮繼位。初時小太子道心堅定不願下山,但經不起大臣們的屢屢哀求,遂回宮登上了國王的寶座。新國王淫慾心猛厲,為了滿足貪欲,他立下了邪惡的法規:“國中未婚的女子,國王都擁有初夜權。”手下大臣極為反感,紛紛對他善言勸誡,但這位貪心熾盛又傲慢無知的國王根本聽不進去,一怒之下將勸告他的大臣殺死。這樣過了很長時間,一天,一個女人在眾人面前裸體奔跑且站著小解。人們都指責她不知羞恥,可是她卻說:「大家都是女人,有甚麼不好意思,你們這些女人能站著小便我為甚麼不能?」 旁人說:「我們明明是男人!」 那女子立即反駁:「不! 這個國家祇有國王一個人是男人,否則你們怎麼會容忍自己的妻子、姐妹和女兒受侮辱呢? 國王的行為比我更可恥,你們為甚麼要忍受呢?」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早已忍無可忍的臣民衝進王宮,消滅了這個荒淫無度的暴君。這個故事裏的主人公集傲慢、貪欲和輕視下屬的過失於一身,因此成為一個無知無恥、終遭衰敗的可憐蟲。

有利之語說者少,聽受彼言更為少;
高明醫師極難得,遵醫囑行者更少。

能說有利語言的人很少,而聽受良言的人就更少了。醫術高明的醫師極其難得,但能謹遵明醫囑咐療病的人更少

俗言:「忠言逆耳利於行,良藥苦口利於病。」 耳中經常聽到一些不中聽的話語,心中經常想一些不順心的事情,這才是磨練自己德行的磨刀石。如果聽到的話句句中聽,遇到的事件件順心,那就如同把自己泡在了毒酒中。但世間上,能說有利言辭的人少之又少。比如某人行為越軌,有失檢點,旁觀的人會教育他、幫他改過嗎? 經驗告訴我們,世人多抱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祇掃自家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更有甚者看到別人做壞事,犯錯誤乃至墮落時,他會幸災樂禍地手舞足蹈,又怎麼談得上對人說有利之語呢? 既然說有利語者如此鮮少,那麼能接受別人的善語而樂意改正錯誤的人就更少了。人最大的敵人就是驕傲自滿,總以為自己對,好像真理都在自己手裏;總以為自己有能力,別人都不行,好像世界上沒有自己,地球就不會轉動了。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去聽受那逆耳的忠言呢? 比如時下能傳講佛經教理的真善知識已是很難得,但是再看看聽聞的人又有多少? 卑劣之徒持邪見為正見,對真理的語言絲毫也聽不進去。

說利語者和聽受彼言者之間的關係,同高明醫師與遵醫囑者之間的關係非常相似。從古至今高明的醫師如華陀、扁鵲等應世神醫屈指可數,但面對此等藥到病除之神醫,身患惡疾的病人又有幾人能遵醫囑按時按量服藥、不違犯禁忌呢? 太少! 太少! 最終自食其果,苦上加苦。佛在世時,一時與諸比丘共住曼嘎達聖城。由於種種因緣佛示現生病,繼而舍利子,提婆達多以及諸比丘都病了。鑒於這種情況,特意請來當時最高明的醫生——耆婆。醫生詳細診斷後,為佛開了二両藥,其他人祇有一両。此時提婆達多不高興了,他想:果達瑪(佛陀之名)有甚麼功德要吃二両,我和祂一樣是王族種姓卻祇能吃一両,這太不公平……。於是他吃了二両藥,但因他不俱足佛的功德,所以藥力發作,他巨痛難忍而在地上扭曲翻滾。無奈,又請來耆婆醫生。然而醫生也束手無策,他說:「藥可以治病,但若用藥過度,便會轉成無藥可治之病。」 提婆達多疼痛難忍,祇好請佛加持。佛將手置於他的頭頂說:「如果我對常損害我的提婆達多和我親生之子羅睺羅沒有絲毫偏袒、分別之心,如是願他的病馬上痊癒。」 因佛早已遠離貪嗔等煩惱,對一切眾生都平等對待,以諦實語的加持故而提婆達多的病當下痊癒。

過越狂妄自大者,不斷遭受諸痛苦;
獅子極為傲慢故,狐狸讓牠背象體。

過分狂妄自大的人,將會接連不斷地遭受諸多痛苦。正如獅子極其傲慢的緣故,而被狡猾的狐狸利用,讓牠背大象的屍體。

在嫉妒和傲慢惡魔的毒害下,人會顯得狂妄自大,目空一切,由此便會遭受諸多痛苦。如霸王項羽也正是因為自尊自大的原故而痛失天下,暴屍荒野。狂妄之心,人皆有之,但程度不同就會有不同的結果。過分狂妄便會自吹自擂,忘乎所以,結果又常常是精力耗盡,原形畢露,或因能力有限,誇下的海口無法自圓其說而受人懲治,終將陷入無盡的煩惱痛苦之中

獅子傲稱獸中之王,但也因為狂妄自大而中了狐狸的奸計,為其當了一回“苦力”。獅子曾經殺死了一頭大象,當牠正津津有味地美餐之時,狡猾的狐狸厚著臉皮上前撕了幾塊肉。獅子有點不高興,卻故意逗狐狸說:「這象肉你怎麼有權利享用? 不過你若能將這一整塊象屍背到另一個地方去,我就不治你的罪,並且將這頭象屍賞賜給你。」 心有餘而力不足的狐狸受了諷刺,臉上火辣辣地一陣痛,認為獅子太狂妄了,決心報復。於是牠大大咧咧地說:「好吧! 我這就把牠背走,不過您要在後面為我唱頌歌。」 獅子大惑不解:「憑甚麼要我為你唱頌歌?」 狐狸說:「您真不知道?」 獅子搖搖頭。狐狸神秘地說:「有一部論典中講,能背象體行走的野獸是高貴的,而那些不能背象體的劣等野獸則應跟在後面為牠大唱讚歌,這樣,天神才會生歡喜心。現在我要背象體,祇有委曲您……」 獅子暗想:如果我為牠唱讚歌,豈不成了卑劣者? 若消息傳出去,我還有甚麼面當獸王呢? 想到這裏牠對狐狸說:「既然論典中有這種說法,我身為最高貴的獸王,自然應該由我來背象體才對。如此你跟在我身後唱頌歌。」 說完牠就背起象體得意地往前走……。無有智慧又狂妄自大的人就像獅子一樣可憐、可笑,終究要感受無量的痛苦。

烏鴉埋藏之食物,或為惡人謀福利;
或於瘠田撒種子,此等望多受益少。

烏鴉埋藏的食物,或者去幫惡人謀求福利,或是在貧瘠的田地中撒播種子,這些行為往往是期望甚多而受益鮮少。

將勤苦奔勞而尋找到的食物埋藏在地下是烏鴉的天性。每次烏鴉找得食物僅用少許填肚充飢,將大部分節餘下的做為“伏藏”以待來日缺食之用。牠銜起食物匆匆飛走,認準一個安全地帶,便用嘴於地上刨坑,存放食物。為了便於尋找,牠會選用天空中的一朵白雲做為標記,觀察許久,牢記於心。但是空中的白雲總在剎那不停地移動,不一會兒,烏鴉那美好的希望就隨著牠認定的白雲一起飄走,然後永遠消失了。當烏鴉急需食物而前來尋找之時,白雲杳無蹤影,即使找到一朵相似的白雲,但其底下的土地中也挖不出食物,牠祇有失魂落魄地哀嚎。

對於惡人的種種劣跡,通過第三品“觀察愚者”與本品“觀察惡行”的宣說,應該有一個深刻的認識。惡人最顯著的特徵即是忘恩負義,因此無論以甚麼樣的發心去為他們謀福利,都沒有實義,你不可能得到任何回報。他們不會記住你的恩德,永遠是一副吃倒泰山不謝土的本性。 必要之時,他們會恩將仇報,正如救起落水的惡狗,上岸來反倒咬你一口,好讓你刻骨銘心。 若是渴望更多的回報而對惡人施以錢財,委以重任,授以絕技,或是鼎力相助,盡心侍奉等, 則是大錯而特錯,誓與願違,那可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的“買賣”。

有經驗的莊稼人都懂得精選優良種子撒播於肥沃的土地,來年才會有豐碩的成果這一道理。而愚者不觀察取捨,不詢詰討教,總是孤注一擲,反其道而行之。他們將種子撒播於貧瘠的土地上,仍然期望得到豐收。受了委屈的種子聯合抗議——稀稀拉拉地冒出幾顆又小又瘦的苗芽,作為送信的使者,其餘的則拒絕出土。本頌三個事例都犯了原則上的錯誤,雖然付出努力,寄予厚望,但最終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引用烏鴉藏食和瘠田播種的例子做鋪墊、陪襯,以便再次強而有力地揭露惡人的本性。

若無詳細觀察前,對誰亦不應信任;
放逸之中出過錯,親友往往成怨仇。

如果沒有經過詳細的觀察和瞭解,在此之前對任何人也不應信賴。時常放逸會在麻痺大意中出過錯,親友往往也會變成怨敵。

對於一個人的信任,來自於反覆詳細的觀察。如果他的語言、性情、人格各方面都正直可靠,才能信任於他。對方無論是高官或偉人,學者或是乞丐,對之若未經觀察或是祇經粗略的觀察都不能信任。不輕信的理由很多,因世間擅於偽裝的狡詐者甚多,他們說出話來言真意切,死人都會被說活。若僅聽聞片面言辭、僅觀表面現象而輕信他人,於蒙受巨大損失後才大呼上當受騙又有何用呢? 那可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世間的許多過錯、各類事故往往都緣於放逸。待人處事,若不謹慎仔細,常時粗心大意,不觀察取捨,草率行事,輕信別人,最終會損害集體的利益,毀壞自他。比如一位建築公司的老闆,在接手工程後,若自己不精勤,閒散放逸,輕信下屬,又不去現場督察,就會導致建築材料被浪費,質量不達標的後果。有的工程未完全竣工便已倒塌,令員工傷亡,老闆傾家蕩產不說,弄不好還要吃官司。又如寺廟裏為常住服務的人,若放逸不負責任,毀壞、遺失、任人挪用或轉贈三寶的財物等,必將導致無窮的過患。因三寶的財產都緣於十方信眾,無義地毀損後,僧眾無法享用,施主也不能增長福德,管理財物的人員必定要負完全的責任。這樣的過錯引來的後患自是不言而喻,其果報在【百業經】中已有詳細的論述。所以放逸是一切過錯的根源

有些人雖然也很謹慎,但他的警惕性祇限於外人,自以為親友是可靠的,無須觀察。但親友也是人,也有貪欲和嗔恚等煩惱。若疏於對親友的觀察,自己同樣會遭受他們的傷害。沿海一帶曾經有一位家資數百萬的大老闆,他經營有方,使自己的公司越辦越紅火。後來,他安於閒散的生活,樂於養尊處優,便把公司業務移交給自己的親弟弟。時過一年,弟弟將公司作抵押,以兄長的名義於銀行貸取巨款,事後又將公司轉賣他人,自己則攜家眷移居海外。當銀行對其兄索要貸款之時,因無力償還而氣極至狂,成為一嚴重的精神病患者。所以,未經觀察任何人都不可輕信

世上劣物雖眾多,然無劣人更可惡;
其餘劣物可改造,改造劣人除非滅。

世間上劣等的物品雖然很多,但卻沒有惡劣的人那樣可怕。其餘壞的東西可以改造,而要想將劣者改造好,除非他死掉

劣物泛指所有品質不好的東西,動物中有,植物當中也有,在人類生活所需的物品中更多。一提起劣質產品,人們就會皺眉搖頭,長嗟短歎,絕對找不到一個“崇拜者”。雖然劣等物品對人類無益甚至有害,但卻沒有劣人可惡。若劣物劣人並到一處強迫人去選擇,那麼稍有智慧,明事理的人肯定會選擇劣物而捨棄劣人。有者感言:「遇此劣物而未遇劣人,實乃不幸中之萬幸。」 何以故? 因為劣者心性卑劣蠻不講理,不求善法,惡貫滿盈,不講因果,為非作歹,任何地方出現此等劣人便不得毫許安寧。在正士眼裏,劣人就像嚴重的精神病患者,無可救藥,既怕他們又可憐他們。若對其宣講倫理道德或佛法真理,無疑是對牛彈琴,他們充耳不聞,暢所欲為,隨時可能對你來一陣“狂轟亂炸”,令觀者聞風喪膽,惟恐與其相遇

劣人比劣物更可惡可怕的主要原因即是劣物可以改造,而劣人卻無法改造。比如一間粗陋的房室,經過維修裝潢後可以變得華美;貧瘠的土地可以通過施肥、灌溉等方法夷為良田;一件衣服如果款式不佳或穿起來不合身,也可以修改;家電用具出故障都能修理或改裝。甚至一座年久失修、搖搖欲墜的大型建築物,如佛塔、廟宇、高樓等皆可通過技術人員的努力,經過一番改造而煥然一新。人們常說:「征服自然界,改造自然界。」 也即說明人類是具有深智廣慧的高級生命,有能力改造好劣等的事物,故人類驕傲地自稱為萬物之靈。然而對於惡劣的人卻無力將其改造,這萬物之靈惟獨對劣人不靈。很多人做過試驗,企圖將惡劣之人改造為賢善之士,他們耗盡畢生的精力換來的祇有失敗,沒有成功。在科學技術蓬勃發展的今天,仍然沒有研究出改造惡人的新方法。劣人醜惡的品質是無始以來養成的,並且是在五毒染缸中精心炮製而成的,要想在他短短的一生中斷除,談何容易,那簡直比登天還難。對於容貌醜劣的人,可以通過美容術改造為殊妙天仙般的絕代佳人或是英姿颯爽的俊男。但在這裏所講的劣人特指其醜惡的心靈,即使招聘天下能工巧匠雲集也無力改造,有志之士的確愛莫能助。此等人堪稱 “活死人”,即使華陀再世,扁鵲重來也無有“妙手回春”之力。祇有在惡人的生命劃上句號之時才算是對他做了相似的改造,那時街坊鄰里乃至親戚朋友都會拍手稱快:「他終於死了,感謝上蒼。」 除此之外,世間上不可能找到一個改造劣人的辦法。如格魯派大德云:「弟子若愚癡,聞思可增慧,若人格惡劣,則無法改變,故不應攝收。」 所以,無論何時何地,惡人都是最可怕的,令人生懼的程度比之虎豹狼等猛獸有過之而無不及。

雖用百種知識來,助利劣者亦不喜;
凡諸親近人成敵,此乃劣者之特徵。

即使運用百餘種知識來幫助劣者使其得利,但他也不會生起歡喜之心,凡是與他親近的人最終都會變成仇敵,這些即是惡劣人的特徵。

“百種”即各種各樣的意思。對待惡劣的人,無論用智慧、學問還是欲妙受用來幫助、利益他們,欲使其生起歡喜。但仁至義盡,劣者不生歡喜反生憎怒,這即是惡劣人的特徵之一。比如提婆達多,佛慈悲地將其攝為眷屬,授以甚深解脫妙法,苦口婆心地教導。但他利令智昏、無有滿足,不憶念佛的恩德反而憎恨、嫉妒佛陀。他犯下了三大忤逆之罪:推倒高山,企圖鎮壓佛祖,傷佛腳趾;又放縱醉象害佛;離間僧眾,並殺死眾多比丘尼。

如果給人格賢善的人傳授顯密甚深訣竅,或者僅開示一些基礎佛理,他們就會激動得熱淚盈眶,歡喜地頂禮、膜拜,千恩萬謝無以言表。如是佛法於恭敬中求,他們定是受益不淺。但對於惡劣的人,道理講得再清楚,他也不會接受,行為反而越來越壞,態度也越來越惡劣。凡是與他接觸、親近的人最後都將變成他的仇敵。在交友的過程中,他們喜新厭舊,見異思遷,今天跟這個人好,明天又去討好那個人,然後遊說詆譭,挑撥離間。結果凡是與他相識的人都跟他產生了矛盾,有多少朋友就有多少仇敵,這也是劣者的特徵。

作者介紹如此眾多惡劣人的特徵,其目的是為我等擦亮眼睛,明辨取捨好人和壞人。在沒有證達大平等的境界前,善惡取捨是極其重要的

劣者無論再改造,性情不會變賢善;
煤炭無論再改造,其色無法變雪白。

惡劣的人無論怎樣改造,其性情也不會變為賢善。好比煤炭,本性為黑色,無論對它怎樣改造、洗滌,其顏色也無法變成雪一樣白。

前文明示,對劣者傳佛法或講世間道理都不能令其改惡從善。他的性情、人格、品質、言行無一不是惡,如是“本來面目”無法改造。此類人生來粗野凶惡,時常殘害、欺凌眾生,無有慈悲良善之心。他們膽大包天,違法亂紀,犯下彌天大罪而被公安人員“攝受”入獄。在獄中他們也會耍手腕,百般討好看守,裝出一副改造好了的賢善之態,以便減刑,提前釋放。一旦出獄,他們就如出籠之鳥,重獲自由,但卻未得“新生”。他們惡習難改,重操舊業,又將從獄中爛友處學來的造惡絕技付諸實踐。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們又蹲進了監獄,如是反反覆覆,祇要不判死刑,便視進牢獄如歸家,毫無懼色。

又有一因果面前的“英雄”,口吐“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之類的豪言壯語。這種愚癡的劣人自稱仿效地藏菩薩,欲去地獄走一遭,瞭解獄民疾苦以便救渡。他們以願力不能去,便想方設法以業力前往。造惡業竟也如此理直氣壯,完全不懂佛法的真義,僅是斷章取義,歪曲、篡改歷史來用以攻擊邪論惡敵。中正之論從邪惡的嘴中說出來也染上了邪惡的色彩。惡劣人的性格確實無法改變,下地獄不怕,又何必學佛呢? 違犯世間法規進監獄,就算判無期徒刑,也最多關你一百年頂天了。但無間地獄的壽命是多少劫,學佛之人應該很清楚吧,那金剛地獄就更不用說了。若真下地獄,他們也許不會再這樣狂妄、頑強,被閻羅獄卒抓走的時候,溜鬚拍馬也無濟於事,閻王老爺善惡分明,鐵面無私。惡劣的人的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放著解脫大道不走,硬往地獄鑽,雖得珍寶人身,終不能被善法調伏、改造為賢善之人。

比如煤炭,內外俱黑,本性如此,無論用甚麼方法,如用洗衣粉、漂白粉、肥皂之類的東西浸泡或鋼絲刷去洗刷,都無法使它變成白色。有些脾氣暴劣的人,進入佛門後能正視自己的缺點並依法對治:“我是個壞人,脾氣很不好。”遇到逆緣時,會想:“我乃佛門弟子,不能生嗔,否則有失佛法的莊嚴。”能有這樣深刻的認識,說明他是個可以改造的好人,而真正的惡劣者從來看不到自己的缺點,也自然無法改造了。

遭受惡人所欺處,遇見賢人亦會捨;
如被毒蛇所害處,雖見金鏈亦逃避。

在曾經遭受過惡人欺騙的地方,受騙者遇見賢善聖人也會捨棄。正如在被毒蛇傷害的地方,被蛇咬過的人就算見到金鏈也會嚇得逃避。

俗語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世上許多邪惡的勾當都是打著正義的旗號進行的,而許多傷害也是在愛的名義下實施的。卑劣之人行騙的高超技藝堪稱一絕,著實驚人,有時假的比真的看起來還要真實。於是人們往往把李鬼當成李逵,而真的李逵來了,卻被當成假李逵。但是假的終究要露出馬腳,一旦假面具被戳穿,顯出醜惡的本面,人們便痛悔不已,連呼倒霉。在被惡人騙了很多次以後,人們有了豐富的經驗教訓,“免疫”能力也增強了,也就是說警惕性大大提高了。在這種狀態下就算是遇到真正具有法相的賢者也會滿心懷疑,不恭敬看來也是理所當然的了。比如外道邪師誤導民眾,宣揚放縱欲望、作惡為功德、無勤得安樂等邪說,自己則裝出一副灑脫自如的樣子。當親見外道師煩惱深重,貪婪暴斂等醜惡本面時,人們大失所望,心想:「宗教全是騙人的把戲,馬列主義、無神論說得很有道理。並發誓不再學任何宗教。」 又如在台灣有大量從尼泊爾等地過去的騙子,他們穿著莊嚴的僧衣行騙。早期,台灣的佛教徒信仰甚篤,對所有的出家人都恭敬供養。很多人就是利用這一點來行騙,有些去“灌頂”,有的去“傳法”。他們甚麼儀軌都不懂,祇是拿一個手鼓無有章法地亂打一氣,嘴裏“呢呢、啊啊”也不知是那一國的語言。據說這類人有一個專門的團體,他們先在尼泊爾搞個假護照,到台灣後就給信眾發通知,預告“傳法、灌頂”的時間和地點。屆時,他們擁簇一位俱足法相——肥頭大耳、面色白皙的人當“活佛”,在眾目睽睽之下,恭恭敬敬地將其送上法座。這位“金剛上師”灌頂時甚麼儀軌都沒有,甚麼心咒也不唸,祇是在一連串誰也聽不清的囈語中加些“彭彭、劄劄”將法器置於信眾頭頂,祇唸“嗡,阿比肯紮…… ” 阿比肯紮為梵語,意即灌頂。灌頂結束後詐騙集團股份公司的成員便開始分享勝利果實。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首先有成千上萬的人接受灌頂,繼而人員漸減,最後真相大白便無人問津。經過幾次類似的折騰,當真正的高僧大德蒞臨之時,他們也不敢去親近依止,便用“警惕”的鎧甲保護自己,多可憐! 這裏不是說佛教徒愛騙人,是說不懂佛法不信因果的人,利用佛教行為來牟取暴利。此類虛偽的惡人於其他各宗教和黨派中都屢見不鮮。

這種情況就像某人曾在一處被毒蛇咬傷以後,當他再次經過此地時,心有餘悸,即使一條金鏈擺在地上,他也會疑心是毒蛇,使內心的恐懼感平增幾倍,不考慮不觀察拔腿就跑。此人並非不貪愛金子,而是擔心被蛇咬的恐懼感作祟。所以,在曾受騙子欺誑之地,佛教大師非但不會受到尊敬,反而會被當作騙子而受人攻擊。

恭敬之境即聖者,恭敬劣者即禍根;
乳汁對人是甘露,若餵毒蛇則增毒。

真正應該恭敬的對境是德智雙具的聖者,若恭敬惡劣的人卻會因此而埋下禍根。好比乳汁,對人來說它是無上甘露,但若用來餵養毒蛇,則祇會使其增盛毒素。

何為聖者? 即是指品格高尚,學識淵博或是修證圓滿的高僧大德。有著殊勝的功德,慈善、和藹、樂於無私奉獻,凡事都以眾生利益為出發點,對別人施以的毫許恩德也牢記於心,這些都是高尚的行為。他們即是聖者,也是最殊勝的恭敬對境,對彼等恭敬承侍或供養則有利又有義。佛門中人對上師更應恭敬,因為上師是一切加持的來源。若人缺乏恭敬心,則傲慢心將佔有利之勢橫梗於胸,因此看不到別人的功德,更看不到自己的過失。這樣就算世間上的智慧也不能提高,那又怎能生起證悟的空性智慧呢?

對於劣者卻不能恭敬。因為劣者沒有功德和智慧,恭敬他們非但無益,反而會成為禍害的根源。正因為你的恭敬,劣者會覺得你是害怕他,一方面他越發驕傲,另一方面他還會想出各種手段來害你,從而使更多人害怕和恭敬他。曾經有一個邪師自稱學識淵博,對於各種星相占卜的技藝無不精通。他裝出一副慈悲的樣子,用欺騙的方法傷害一些善男信女牟取利養。於是求神問卦的愚夫愚婦便接踵而至。此邪師耀武揚威,不可一世,口若懸河地高談闊論,弟子們畢恭畢敬地俯首聽令。為了顯露自己廣大的神通,他指著一個極虔誠的弟子說:「你心懷鬼胎,觸怒了天神,不日即將大禍臨頭。」 那弟子聞言,嚇得瑟瑟發抖,連聲祈求護佑。邪師則裝模作樣地來回踱步,時而望天,時而跪於神像前,口中唸唸有詞,最後婉言說道:「你不用害怕,我已替你在天神前求了情,你陽壽盡後直升天界,望你在天神前也替為師多美言幾句。你回去焚香沐浴,今晚即是你升天的吉日。」 為證明自己的預言,當夜邪師便將其謀害。所以恭敬劣者是禍害的根本。

好比牛奶對人類來說是一種營養豐富的飲品,老少皆宜,經常飲用能增強體質,延年益壽,使人精力更充沛。因此對於人,牛奶可以說是一種甘露。但牛奶對一切眾生都是甘露嗎? 這不一定。如同用牛奶餵養毒蛇,牛奶一進其體內便盡數轉為毒汁,結果祇能是使毒蛇更惡毒,助長其殘害眾生的能力。故牛奶對於毒蛇來說則變成增長其罪業之因。通過這個比喻我們應該明白,同樣的恭敬,若對境是聖者則為解脫之因;若對境是劣者則為輪迴痛苦的根源。

縱使設法依劣者,然而不會成齊心;
如同麻雀再餵養,彼亦不會安心住。

縱然使盡各種方法去親近或依止惡劣的人,但卻很難與其達成一致的目標。如同餵養麻雀,無論怎樣努力,牠也不會安心地住在你身旁。

高尚的人和低劣的人之間有很大的差別,前者和藹可親,平易近人;後者卻渾身帶刺,暴烈乖僻,難以接近。即使想盡種種辦法靠近劣者,欲使他生起歡喜心,卻難於上青天。因為他惡劣的性情促使彼此不齊心,目標始終不能達成一致。一時碰巧芝麻落進針眼裏,幸許他會高興一陣,說幾句隨順你的話,但一會兒又“舊病”復發,高唱反調,為所欲為。有的人出於好心欲以自己的才識,崇高的品格感化劣者。初時以柔和語、利他行一步步靠近劣者,博取好感。趁對方高興的時候便開始婉言勸導:「你道德品行都很好,祇是有兩個缺點,一是容易生氣,二是做事莽撞。」 此時劣者的笑容頓時凝固,霎時晴轉多雲,繼而狂風怒雨,他抓起好心人舉手就打:「我甚麼時候容易生氣,又甚麼時候做事莽撞啦? 你可真會瞎編亂造,認識你這朋友倒了八輩子的大霉。」 此類劣人無論別人怎麼做,也滿不了他的願,其性格始終好轉不了。因此乾脆不要接近他們,這樣就能避免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曾經有位隱居深山的老禪師,救得兩個落難的盜賊。禪師細心地照料他倆人,親自上山採藥為其療傷,時時以佛理相慰。不到半月,他倆傷勢痊癒,體力恢復,便在老禪師的勸導下假意拜佛,而得見寺中珍寶——一尊一尺高的純金釋迦牟尼佛像。他倆人不禁內陣狂喜,互相對視露出會心的一笑。當晚他倆人施展飛簷走壁的絕技盜走了金像。

上述劣人如同麻雀一般情義寡薄。某人喜得一隻麻雀,為其製造了一隻精緻的鳥籠,每天餵以可口的飲食,對牠輕言細語地安撫。這樣過了很長時間,小麻雀時時鳴叫,聲音悅耳動聽,主人滿心歡喜。一次主人清洗鳥籠,無意當中將籠門打開,那麻雀便如離弦之箭,頭也不回地直衝雲霄,從此消失得無影無蹤。麻雀本是一種躁動的小鳥,牠自由之時且不說,即使被關在狹小的鳥籠子裏,也是跳來跳去無有片刻安寧,主人對牠再好,也始終得不到牠的好感。所以,對於麻雀般的惡人,真心對他好,他也不領情,不知恩不報恩。渡化眾生也是如此,對惡劣之人講佛法祇是浪費時間,徒費口舌,起不到一絲一毫的作用,就算佛祖親臨,他們也不會被感化,即是佛所說的「無緣不能度」之人。這種惡人如果出現在佛友之中,則應毫不吝嗇地捨棄,以悲心鏟除。

時常精勤分裂者,甚至好友亦離開;
如同河水常衝刷,岩石亦會出裂縫。

經常挑撥離間、搞分裂的人,甚至最親密的好友也會離他而去。如同河水長時衝刷的地方,再堅硬的岩石也會出現裂縫。

這裏又講了一種惡人的特徵——喜歡搞分裂,挑撥離間。他們時常都很精進地在世人之間、佛弟子之間、佛教徒與非佛教徒之間說各種各樣的離間語,搬弄是非。其精進若用於修學佛法則成佛有餘,但他們偏偏精勤於充當張家長李家短的長舌婦,結果無益於己,反害自他。印光大師教導我們:「靜坐常思己過,閒談莫論人非。」 又有人言:「隱惡而揚善。」 可惜此類人充耳不聞,常常反其道而行之,豈不悲哉! 如果分裂的言行僅是一次二次還有可能得到他人的諒解,但若頻繁地挑撥,不用說一般關係的朋友,就連最親密的朋友也終會分道揚鑣。就算好到極限成為一家人,若丈夫經常打罵自己的妻兒,或妻子於丈夫和公婆之間搬弄是非等,這樣的家庭怎麼能長存呢? 總有一天會妻離子散,輕者夫妻反目、父子相視如仇,斷絕往來,重者會導致妻子服毒上吊,兒子弒父的悲劇。本來父母妻兒、親朋好友皆是以因緣業力而會聚一處,不會恆久,業盡即散,照理應互敬互愛,和睦相處。然而卻因惡劣者的暴烈性情不待業盡便匆匆告吹。印度的帕單巴尊者說:「夫妻無常聚時睦,勿起爭惱一家人。」 真誠地祈望惡劣之士能通過這些言教的加持而醒悟。

河水或飛瀉直下的瀑布時常衝刷的地方,不用說一般物體,就連堅硬的岩石也會出現裂縫。通常用此讚美堅強的毅力,凡事持之以恆終能達到預期的效果,但這裏卻用“滴水穿石”或“水到渠成”的道理作了反面教材,充分展現了搞分裂者所帶來的危害

自己騙人或害他,或談上師友等過;
彼等若假不必信,或若真實令人驚。

自己招搖撞騙或是謀害他人,或是談論上師和道友的過失,如果是假的則不必相信,但若是真實的則令人吃驚。

一個人不管是騙別人還是騙自己都不應理,騙來騙去,最後倒霉的還是自己。謊言無論包裝得多麼富麗堂皇,但其本性畢竟是虛假的,終究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騙得了一時卻騙不了一世”也正是這個道理。騙人和害人都是因自私自利的發心所驅使而採取的一種愚癡卑劣的技倆。以這種卑劣的手段雖可達到某種目的,如不勞而獲、巧取豪奪不受制裁或有怨報了怨,無怨也因戲弄、殘害了他人而快慰一時等,實則是一種心理扭曲的變態狂。這些都是不懂因果、無有慈悲心的表現,同時這種行為也是極其可怕令人吃驚的。其中又以殺害眾生為最惡,三界中除了地獄以外,天、非天乃至螻蟻之類的眾生又有哪個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呢? 貪圖暫時的微利而毀壞自己的未來,真是因小而失大,所得也祇是南轅北轍的效果。如【正法念處經】中說:「殺一有情命,當一中劫住地獄。」 而從地獄中解脫後,因惡業果報的關係還要被殺五百次償命。可見害有情生命已遠遠超過其他罪業。明知此理者即應詳細取捨以便脫離惡業的羈絆。

再者,談論上師以及道友的過失也是非常可怕的惡業。上師有多種,如引導上師、灌頂上師、傳法上師、皈依上師、懺罪上師等。乃至施予自己一句法恩的善知識都可稱為上師。道友也有遠、近、密等多種。佛陀教導弟子恭敬一切善知識,團結一切道友,慈愛一切眾生,以平等心視一切眾生與佛無異。常具清淨心,不可談論上師及僧眾的過失,即使僧眾真有過失也不能向人宣講。尤其不能談論金剛上師和金剛道友的過失,否則即違犯密宗根本戒。許多密宗經典都明確指出若對金剛上師生一剎那的邪見,此人就會在金剛地獄中長劫感受痛苦,那可是“萬壽無疆”啊! 如果講上師的過失,所得之等流果即是將成為盲啞之人,甚至生生世世不得人身。此理在【妙法蓮華經】、【華嚴經】等顯教經典中也有宣說。

以上諸多過患若是他人居心叵測而虛構捏造,那當然不用去理會,古人說「人正不怕影子歪」無論別人怎樣誹謗,若無中生有,他便是罵他自己,你絕不會因此被抹黑獲罪。你若真具有上述那些過患,他人宣說你的過失,無論善心還是惡意對你來說都是極好的教義,鞭策你於修行途中不出偏差。這樣就能使智慧的你速時從惡業迷霧中驚醒過來,修正前進的道路。對於宣說上師過失一患,從深一層意義作分析,則俱足法相的上師不可能有過失。但有些業障深重的人,不見上師功德,僅見上師過失,甚至將功德視為過患。卻不知上師為三世諸佛的總集身,其所作所為無一不是為了調伏、救渡眾生而作的示現。基於此,無垢光尊者和華智仁波切一致密意異口同聲地宣講了甚深訣竅:在聽到某人誹謗自己的上師時,自己若有能力則應馬上制止;若沒有能力或因某種原因不便當面制止的話,即應捂住耳朵不去聽,並以大慈悲心遠離此人。同理,當聽到他人談論金剛道友的過失時,也不要去相信,更不能去參與或詢問瞭解,應立即制止或遠避,這才是智者的行為。

本來不應所說事,他人之前誰講說?
無論虛假或是真,智者對此當小心。

本來不應該向外宣說的事情,有智慧的人誰會在別人面前宣講,若人泄露秘密,無論是虛假還是真實,智者對此都應加倍小心。

不應向外宣說的事情於世、出世間都有,個人、集體、國家等都有不同程度不同性質需要保密的事情。在佛法方面如密宗所宣說的甚深見解和行為等,於非法器面前則應保密。再者,自己修法的驗相也不能隨意告訴他人,上師或道友要求保密的事也不能向外宣講……。華智仁波切於《自我教言》中說:「恆須隱秘有三種,隱秘自己之功德,隱秘他人之過失,隱秘未來之計劃 。」 特別是那些於自他皆無利反而有害的事情更不能公開宣說。對於此等應秘的事情,了知利弊者有誰敢說呢? 智者之行為即是當密則密,縱遇命難也不會隨意吐露半句。

對於自他皆無益的語言,比如談論僧眾的過失,若了知某出家人有過失於你自己又有何利;你若將此醜事輾轉相告於他人又有何利? 你自己起煩惱不說還要將此煩惱傳染給他人,讓自他同造惡業,這種於自他非但無益反而有害之舉,作為佛弟子即違背了佛陀的教言。所以,遇到這種處境,不管事情是真是假都不能向別人宣說,智者對此應當小心,以“沈默是金”的態度對待。高僧大德欲言之時會詳加觀察,何言當說,何言不當說,審時度勢明辨是非真偽。如麥彭仁波切在《君規教言論》中講:「無利無害話語中,心中斟酌之大事,若於非時脫口出,眾人皆知事不成。應當極其保密語,切莫泄露任何人,密友傳與其密友,最終傳遍全世界。無論關係再密切,無有必要莫泄密,因向女人說密語,多數身敗名裂矣。」 凡夫的心中橫盛種種分別念,若未權衡利弊而隨意宣說,定會引來無窮的後患,那時便捶胸頓足悔不當初也無濟於事。俗語:「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一樣難以收回。」 鑒於此,諸山大德著重宣說,再提及的也是「觀察語言至關重要」。有志者欲入智者之行列則應將此教理牢記於心

貪欲財富之劣者,雖是親友勿信賴;
大人面前受賄賂,多被親友毀滅之。

對於貪受財富的庸俗之輩,即使是親友也不能輕易信賴,劣者為了自利,隨時都可能在大人物面前受“賄賂”,而最終不得好報,多數人都被親友毀滅過。

貪欲猛厲的人無論對財產名譽還是權勢地位都非常貪著,而且貪得無厭,永無滿足之時。這種人是不可以信賴的,即使是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也概不可信任。他們良知泯滅,利欲薰心,在大人物的厚利誘惑之下便顧不得甚麼恩情、親情、友情,肆無忌憚地賣友賣親,甚至殺友殺親。

以前有位菩薩化現的鹿王於森林中渡化眾生。一日,一人失足落水被急流吸捲而時隱時現,命在旦息,他噓唏啼哭:「龍天聖靈,為何不懷憫搭救我這危難之人?」 鹿王尋聲而至,立即跳入水中將他救起,那人感激涕零,傾言:「是您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您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難忘,我應該以甚麼樣的方法來報答您呢?」 鹿王說:「如果別人知道我的住處,便會加害於我,你祇需對我的下落作保密就是最好的報答了。」 落水之人滿口答應,承諾之後就走了。

事後,當地國王之妃夜夢此鹿王,毛有九色,角白如雪,美麗非凡。王妃欲得九色鹿,以其皮毛做衣,角做拂塵柄,朝思暮想,憂盼成疾。她趁國王探病之機述說了心中欲願。國王說:「愛妃勿憂,我乃一國之王,何愁得不到這九色鹿。」 於是下令徵求:抓獲九色鹿者,封以官吏,獎賞金缽銀粟。落水之人聞之喜出望外,暗自思忖:「天助我也,得此重賞可以享樂終身,鹿自己喪命,與我何幹?」 他頓生惡念,違背誓言,當即稟告國王:「我知道九色鹿的下落。」 言畢,落水人馬上受到惡報身生癩瘡,但因他財迷心竅,不顧一切地對國王說:「此畜牲具大神力,需國王帶兵前往,否則誰也抓不住。」 國王即刻帶領眾多兵將隨落水者一起來到鹿王所住林中。當時鹿王正在睡覺,驚醒過來卻已在王軍重圍之中。鹿王冷靜地四下環顧,然後徑直走向國王,說:「大王住在深宮之內,是怎麼知道我住在這兒的呢?」 國王手指癩者:「他告訴的。」 鹿王聞言,淚如泉湧:「大王,此人曾經落入水中,向天哀呼而無人挽救,是我不顧性命將他救出。他為報答我的恩德,曾發誓不向人說出我的住處。如今看來,此人沒有良心,恩將仇報,還不如水中浮木。」 國王聽後慚愧不已,驚呼:「我的子民不講信義啊! 可恥! 可惡!」 嚴厲呵斥落水人並令他悔罪,隨即解圍回宮,頒佈聖諭:“任何人不得傷害此鹿王,違令者判以死罪。”

由此公案揭露出劣者的卑鄙,這類人貪求財利,不顧惜恩情、道德、良心、仁義。

口說害人之語者,此等怨敵易制服;
心恨口說利人者,此等怨敵難制服。

僅在口頭上說要害人,這種怨敵很容易被制服。而心中憤恨,口中卻偽善說利益他人之語,這種怨敵是很難制服的

此頌是站在世間法的角度來宣說制伏敵人的方法。一類人經常把害人掛在嘴上,說甚麼「我要殺他、揍他」,總喜歡將心中的怨恨不滿通過咆哮發泄出來。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他的厲聲狂吼便是給對手通風報信,提醒其注意。比如他說:「我明天要用槍來收拾你,等著瞧吧!」 這樣就能使對手防患未然,可以躲避或收繳其槍刀等方法破其戰術。前文已明示“懦夫僅嘴說滅敵,遠見怨敵恐叫號,戰場遇敵敬合掌,返回家中說大話。”這種怨敵沒有甚麼真實本事,祇是把口號喊得震天響罷了,所以很容易被制服、摧毀。

另一類人把仇恨深深地藏在心底,暗中發誓:「此仇不報非君子,總有一天,我要……」 而在表面上他不會顯露分毫害人之行跡,所說盡是甜言蜜語:「我倆可謂是不打不相識,通過觀察我認為您是一個正直善良的好人,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摯交。您的膽識、才能令我欽佩,若能常時親近您做牛做馬也甘願……。」 這樣一說,對方將心比心,以善眼觀待一切眾生,深信這一番“肺腑之言”,便放鬆了警惕,認為我們以前雖有些摩擦、過節,但現在看來已經化敵為友了,他既然如此看重我,我也自應扶持善待他。雖說大人不記小人過,且以“你敬我一尺,我必敬你一丈”的坦蕩胸襟對待劣者,但卻不知這陰險的怨敵城府頗深,早已在心裏制定好一系列對付、傷害你的策略,隨時可能向你進攻。所以,這樣的敵人是很難制服的。

了知上述道理,作為一個智者無論行於世間,還是致力於出世修法,在人與人交往之時切不可掉以輕心,聽信甜言蜜語,而應仔細觀察,善加抉擇,以防被人暗算產生不必要的違緣

巧治餘痕能癒合,惡語創傷難復癒;
如同烏鴉謗鴟鴞,累劫彼此成仇恨。

通過善巧醫師的治療,身體上的傷痕能夠恢復,但惡語對心靈的創傷卻難以癒合。如同烏鴉誹謗鴟鴞,致使彼此累劫成為仇家。

目前的醫療技術相當發達,並且在日新月異地迅速發展。對於人類自身的內傷或外傷都比較容易治療。比如一些在車禍、火災、地震等事故中造成的創傷可以通過手術得以恢復,矮小的人也可以服用一些藥物促使身體長高,就算內臟出現嚴重病症也可以移植新器官,一些人造器官也能運用自如,至於一些跌打損傷就更不用說了。曾經有一位被鱷魚咬得遍體鱗傷的女士,其容被毀,宛如一個面目猙獰的魔女,觀之令人不寒而慄。後來幸遇一位醫術高明的美容師,在其精湛的技藝、細心的照料下,其容貌大為改觀,竟比毀容前美麗數倍。

身體上的傷痕可以恢復,但被惡語攻擊後,在心靈深處留下的創傷卻是無形而難於恢復的。俗語說:「利劍割體瘡猶合,惡語傷人恨難消。」 假如某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惡語中傷,其臉部立即呈現不悅之色,性情暴烈者當場便會發起反擊“以牙還牙”。有者雖不能及時還擊,但對這奇恥大辱也是悶悶不樂,憤恨於心,甚至耿耿於懷乃至終生。古人言:「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 比如你沒有偷東西,但別人一口咬定是你偷了,或自己沒有誹謗上師三寶而別人硬說誹謗了……這時真正能安忍而住的人極為稀少,在此情況下結成的仇恨也往往是最難化解的。有位六旬老婦吃齋念佛虔誠至極,一日,她遠嫁外地的胞妹回鄉探親,老女居士閉門不接見。原來年輕時代,其妹曾罵她為狐狸精,害死了父母,並告諸鄉鄰迫其背井離鄉多年。直到她臨終時仍搖頭不願再見這妹妹。所以佛陀教導弟子“時時言語要平和”。阿底峽尊者也講:「設使目見他人時,當說溫和誠實語。」

烏鴉和鴟鴞累劫為仇,其根源也來自於惡語中傷。相傳很早以前,在森林當中有許多鳥類共住一處。在一次競選鳥王的盛會上,鴟鴞名列前矛。眾鳥一致認同牠的優點:有一雙很特別的眼睛,在夜晚的辦事能力極強,牠頭頂上的角堅而有力,小巧玲瓏,其身體也比較莊嚴……。總之,鴟鴞比較俱足當國王的條件。正在牠春風得意、昂首闊步地邁向那豪華的寶座時,烏鴉發話了:「鴟鴞根本不能當國王! 第一、人類公認牠是一種不吉祥的鳥;第二,牠頭上那看似美麗的角,實際也是一種惡兆;第三、牠的眼睛、嘴巴之所以為黃色,便是以前偷吃母親食物而感召的果報……」 真是一語驚人,眾鳥皆對鴟鴞另眼相看,而且越看越不順眼,自然鴟鴞的國王夢便落空了。從此鴟鴞同烏鴉接上了深仇大恨,直到今天仍未化解。略作觀察便會發現,若在白天看見貓頭鷹,眾多烏鴉便會羣起而攻之;若在夜晚,烏鴉們也往往在夢鄉中遭到很多貓頭鷹的偷襲。兩者之間並沒有其他的矛盾,僅僅因為幾句話便生生世世成為仇家,真是冤冤相報何時休啊! 所以眾中出言應謹慎,特別是金剛道友之間,更不要因為幾句不必要的惡語而結下仇怨,時時應以正知正念和甘露妙法對治自己的煩惱

心裏總是掛仇恨,嘴上盡說善妙語;
此乃惡劣仙人教,即違聖者之法則。

有些人總是在心裏牢牢地記掛著仇恨,而在嘴上卻盡說好聽的善妙之語,這是惡劣仙人的教誡,但卻違背了聖人的法則。

一些本性惡劣的人很容易與人結仇,一句不中聽的話,一個不好的臉色,無意之中的傷害等都會使他在心裏結下一個個堅實的疙瘩。他以惡毒的心來觀待一切眾生,甚至會認為世上無好人,人的本性都是惡。若兩個惡劣的人互相摩擦,惡意違害,那仇恨便會成為刻骨銘心、永不磨滅的印跡。致使他們在背後竭盡誹謗之能事或者細心策劃伺機報復。而在遇到怨敵時卻盡力賣乖,百般討好,極力吹捧,“你很有能力,很了不起,若沒有你這許多事情都辦不成”、
“你是我們的驕傲和莊嚴”、“不知甚麼緣分,我一見到你就高興……”。真是說得天花亂墜,令怨敵全無防患之心,當受到迫害時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對我說的甜言蜜語是別有用心。更有甚者遭到致命的攻擊後仍不能明白其中的奧妙。

這種表面上以善妙語言讚揚他人,而心裏無時無刻不在盤算報仇雪恨的人,實際上是在遵奉惡劣仙人的教法。以前印度的一些婆羅門仙人如“阿卓唐”和“瑪熱日加”等,他們對弟子的教導便是:“凡有怨仇皆當隱藏心底,面對怨敵之時不能顯露分毫,應以春天般的溫暖妙言奉承,迷惑其心,這樣才能出其不意地攻擊,輕而易舉地報仇。”這便是婆羅門教中的一種邪規,然而卻與聖者佛陀的教規背道而馳。此中聖者指的是引導眾生出離輪迴苦海的怙主釋迦牟尼佛。佛陀教導弟子:「心懷慈悲而口吐溫和之語,心口一致,視一切眾生如父母。」 而心懷仇恨口說大悲利他的甜言蜜語,此種行為與佛法恰恰相違。

作為佛的弟子自然就應該奉行佛的法規。如偈云:「皈依佛竟,寧捨生命,永不皈依天魔外道;皈依法竟,寧捨生命,永不皈依外道典籍……」 佛門中人若奉行心惡口善的婆羅門教法,是否已捨棄了皈依戒呢? 鑒於此,眾佛子皆應自省、深思,若有此患即應深生慚愧猛厲懺悔,勵力改之

王規論中雖宣說,一切怨敵全消滅;
應如拔出毒樹根,然愛如子待如父。

在國王的教規論典中雖有宣說:“對於一切怨敵都應像拔出毒樹之根一樣完全、徹底地消滅。”但佛陀卻教導弟子:「於一切眾生都應如慈愛子女和尊敬父母般地對待。」

《王規論》又名《王典》或《國王修身論》,是一部國王必學的典故,也即是國王修身養性處理世法的指南。《王規論》中明確地指出:“凡與國王作對的怨敵都要完全、徹底地消滅,不管採用甚麼方法,該罰則罰,該囚禁則囚禁,該打則打,該殺則殺,毫不留情。就像鏟除毒樹要連根拔一樣,以絕後患永遠不給其再生的機會。”正如世人所言「斬草除根」。歷代一些國王在懲治其怨敵時往往是誅連九族。明朝大史學家方孝孺,秉筆直書,罪罪惡惡,因為他將明朝的黑暗朝政一字不漏毫無含糊地記入史冊,便被誅殺十族(加老師一族)。然而以佛法治國的君主對怨敵則不能殺,也不能用惡劣的手段進行鎮壓,凡是發了菩提心的佛子,對待怨敵的態度應是愛如子或敬如父。也就是說我們對待自己的子女是如何慈愛的,對待父母又是如何敬重的,那麼對待怨敵也應如是。如聖者無著菩薩所說:「吾以如子護養人,彼若視我如怨仇,猶如母對重病兒,倍悲憫是佛子行。」 這樣也許有人會疑問:「此處要愛如子,那與前面說的國王可以制裁自己的怨敵,兩者難道不相違嗎?」 不相違! 因為即使制裁怨敵也是以菩提心為基礎,正如慈父為使兒女改正錯誤而採取一些威猛的手段一樣,沒有憎恨心與報復心。同樣做為仁慈的君王為了國家的安定,也不得不使用一些刑罰懲治惡人,關鍵的一點即是須以菩提心為基礎,以善巧的方法令劣者棄惡從善,但絕不可動用酷刑或是殺害眾生。如法王松讚幹布在其一生中從未殘害、殺戮一個眾生。作為大乘佛子應慈愛一切眾生,觀一切眾生為父母,故其很少有怨敵。因為菩薩不傷害任何一個眾生,所以不會有被害的果報,但為了圓滿忍辱度,菩薩喜怨敵做違害。寂天菩薩在其不朽名著《入菩薩行論》中這樣稱讚怨敵:「世間乞者眾,忍緣敵害稀。若不外施怨,必無為害者。故敵極難得,如寶現貧舍;能助菩提行,故當喜自敵。敵我共成忍,故此安忍果,首當奉獻彼,因敵是忍緣。」 對待怨敵如果能按照經論中所說的那樣去行持,就能很快圓滿忍辱度。

專為厲求私利者,誰肯與彼交為友;
農夫勤耕田地中,難以成長餘雜草。

專為自己打算求取私利的人,誰願意與他結成朋友呢? 在農夫辛勤耕耘的田地中,別的雜草是難以成長的。

生生世世修習菩薩行的人,因發心和串習之力,其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利益眾生,有的甚至犧牲自己的利益來成辦別人的利益,這些便是高貴的大乘佛子之行為。但有的人卻生就一副自私自利的性格,不為眾生安樂而奮發精進,專為勵求私利,往往自以為是,認為自己了不起而瞧不起別人,凡事皆把“我”放在第一位。比如乘坐汽車,僅僅因為座位,自私者便會展開一場激烈的脣槍舌戰,“這是我的座位,你往那邊挪一下嘛,擠死了”,“這個座位不好,我要換一個”,“我要靠在窗口邊”,“後面太巔,我要坐前面”……。你如果滿足了他的要求,他也不會感激,因為他認為那是“應該的”。如果你沒有按他的意思去辦,或者動作稍慢了一點,也許挖苦、諷刺甚至破口大罵便如急風暴雨般湧來,讓你不得喘息。所以跟這樣的人結交為友,實在是件非常痛苦的事。佛陀住世時,有一貧者私利心極強,看到甚麼皆欲據為己有,張口閉口全是“給我”,別人都討厭他,誰也不願與他交友。一次他看見一位長者為佛陀供養了上妙飲食,便毫不客氣地向佛陀伸手:“給我”。佛了知他生生世世皆說“給我”而輪轉苦海,感受痛苦,為對治其私利心,佛告之:「你若說『我不要』我便將此美食盡數賜給你。」

在大乘佛教中,對於自私自利的言行從來都是嚴厲破斥和遣責的,發菩提心最主要的便是利益他人,如果碰到事情老說「我我我……」那肯定是不行的。就世間的道德規範來說也是提倡、讚美“助人為樂”的風尚,曾經還有人提出“人人為我,我為人人”的口號,這些都是私利者應學的善規。作為一個佛門弟子,如果不捨棄自私自利的發心言行,就會被世間善士恥笑,如此又怎麼配稱為“佛子”或“菩薩”呢? 如若做一次社會調查“誰願意與自私心強的人交友”,那肯定是走遍天涯海角也難覓“知音”,就算有也必定是他的同類——自私自利者,而且猶如晝間星辰一樣稀少。如同農夫辛勤地耕種莊稼,施肥澆灌,清除雜草,扶植麥子、青稞、穀子等農作物茁壯成長,一有雜草便會及時地連根鏟除,不給其生長的機會。

何人不知報恩惠,誰肯與彼交為友;
勤勞亦無熟果地,農夫誰肯去耕耘?

若人不懂得知恩圖報,那麼有誰願意和他交朋友呢? 在勤勞耕種也無成熟果實可收的土地上,又有哪個農夫肯去耕耘呢?

前文反覆介紹了兩種人的法相,一種是知恩報恩的賢善之人,僅受人滴水之恩也要以湧泉相報;另一種即是本頌著重宣講的劣人,對他人施予的深恩厚德尚不報答,小恩小惠又何足掛齒呢? 這種人恬不知恥,即使為他免去性命之災他也不會感激,還以為自己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之人。更有甚者倒會疑慮這救命恩人懷有某種企圖,從來不會想到對恩人作報答。所以,有智慧的人怎麼可能與這樣的劣者交往呢? 就算成為朋友也無法長久,很快會翻臉,這種人終身無法得到一位真心實意的摯友。拉發特曾勸導世人:「那個有過三個朋友而先後失去的人,你不要做他第四個朋友。」 這也說明惡劣的人難以相處,他祇能孤獨終生。

還有一類頭腦迷糊的人,生來就不俱足分辨親怨好壞的能力,對他人給予的恩德或損害都極其木然地對待。當然,修行好的人奉行的親怨平等不分別與此類愚劣人的不辨恩怨迥然不同,如登地菩薩乃至佛陀便是將恩德仇怨平等對待,受供養不生貪執,遭打罵也無憎恨。而迷茫無智的人卻沒有這樣妙高的境界。如果今天給他一百両黃金,他祇“嗯嗯”兩聲,若對他嘲笑挖苦,他反當成是真正的稱讚而興高采烈。如此恩怨“一視同仁”甚至“頭尾倒置”的人絕不會有很多人去親近他。某些密乘弟子薄情寡義,求法灌頂猶如獵人打獐子取麝香一樣,達到目的便捨棄上師,當面背面都會說:「他不是我的上師。」 更談不上對上師報恩了。此人便已犯了密乘根本戒,其他的上師不敢再攝受他,金剛道友們也紛紛遠離他,不能共住乃至不能共飲一江之水。不知報恩之人也為世間人所唾棄。比如拜師學藝講究的也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要恭敬恩師,感恩圖報,否則非但學不到精深的技藝,反而會被師父開除,遭同行的排斥。

比如,春天在一塊田地上播下種子,中間辛勤培育苗芽,秋天若能獲得豐收,農夫肯定樂意在這塊田地上長期耕種。假如秋收之時一無所獲,一年汗水付之東流,在希望的肥皂泡破滅的同時,定會賭咒發誓永遠不去耕耘這塊“瘠田”了。

蠻橫又是魯莽者,此人速將遭失敗;
厚顏野象極橫暴,豈非急受被閹割?

蠻橫而又魯莽的人,速時將會遭到慘痛的失敗,厚顏難馴的野象也正是極其橫暴的原故,豈不是很快被閹割了嗎?

不管甚麼人,如果不觀察自己的身語意,那麼他所作之事定會成為既背離佛法教規又違犯世間法規的罪業。遲早有一天會受到國家、人民以及因果的制裁,而失敗衰損。此任意妄為、性情蠻橫之人想平平安安地活一輩子是不可能的。從前有一小國,國王是位暴劣的昏君,其臣民憤恨他的昏庸無道,便聚在一起議論國王的罪過:“君王暴虐無忌,治國無道,苦死百姓也。”
國王得知震怒異常,不加調查祇聽信身邊佞人的話,將一個個賢臣捉來施以酷刑,殘害至死。從此朝中缺少賢能的大臣,國事不能處理,國王以爛為爛,重用佞人,最後江山淪落,自己成為亡國之君不說且險些斷送了性命。

印度有一類未經馴服的大象,脾氣蠻橫暴躁,而且臉皮厚得賽過城牆拐彎,恬不知恥,時常橫衝直撞,目中無人。在其前進之時橫行霸道,不允許眼前有障礙物存在,茂密的叢林在其經過之後定被夷為平地,慘不忍睹。印度還曾多次發生城市被野象羣摧毀的事件。所以在印度人心中最為忿恨的便是野象,他們窮思竭慮採用閹割或砍頭斷足等方式來收拾牠們,總之是想盡一切辦法使其不能繼續撒野。

有些人甚至修行人在業力顯現時若不能調伏自己的身口意,定將導致今生下世遭受眾多難忍的痛苦。為令諸眾生能懸崖勒馬,於解脫道上大步前進不落三塗,作者以大慈悲心在此反覆旁敲側擊,撥開迷霧令我們重見天日。

如何布施惡劣者,自需之時不回報;
鉗子雖常夾鐵球,鐵球怎能夾鉗子。

無論布施給惡劣的人多少財物,當你自己需要的時候他們也不可能作一點回報。雖然鉗子經常夾起鐵球,但鐵球怎麼也不能去夾鉗子。

無論如何對本性惡劣的人施以錢財,為其事業耗盡精力,付以鼓勵,布施國政、妻兒、己身血肉等,在你需要幫助的時候卻得不到他一絲一毫的回報,哪怕僅僅是一個好臉色。比如一個來自異地他鄉的劣者,因人地生疏一時未找到工作,生活無有著落。另有一位好心人與他是同鄉,且有一個好工作,常對他施以生活所需,為其工作四處奔波。後來劣者順利地參加工作了,但卻對曾經大力幫助過自己的同鄉無有絲毫報恩之念,而且不聞不問視如陌路。當好心人生病或遭違緣之時,他袖手旁觀,連一句安慰的話語都沒有,又何談去報恩報德呢? 這便是劣者的本性,誰也奈何不了他。

誠然,大菩薩修行布施不會計較得失,但從世間法的角度講,得到惠施卻不知回報的人始終受人唾棄。大乘佛子修持的布施度,其意為布施到彼岸,內容即是要慈惠地撫育憐憫一切迷惑邪行的眾生。飢者予食,寒者予衣,病者予藥,炎熱之時送去涼爽,乃至車馬、舟輿、各種珍寶、妻兒、國土,凡有索求,一一施捨。其救護眾生之恩澤超越天地,深過海洋卻未要求任何回報,即使遇到惡劣的求施者知恩不報反報以怨,他於自己所行惠施也毫無悔心。如義成王子、月光國王等,他們於人施捨財物時,就像養育自己的孩子那樣慷慨無私,即使遭到驅逐或布施生命,其心中也祇有悲憫而無怨恨。若布施行善者每每有望於積善餘慶、轉世受福,那麼這種“零存整取”式心理終將使普救眾生的布施精神蒙灰降格

世間的倫理道德以及佛的教義皆提倡知恩報恩,古人言:「知恩不報非君子。」 這也是做人的基本美德。比如鉗子輕而易舉便能將鐵球夾起來,即是賢善之士常行布施的比喻。而鐵球卻不會反過來夾起鉗子,因其渾身上下圓溜溜的不可能夾起鉗子,這便是對常受人恩惠而毫不知回報之劣者的真實寫照,其本性惡劣如此。由此修行之人應仔細對照自己,做鐵鉗還是鐵球你尚有選擇的餘地。

劣者藉口為利他,反而行持罪惡事;
是為假裝利眾生,智者誰肯毀自己?

卑劣的惡人總是藉口利眾生,但其真實行持的卻全是罪惡的事情,這種即是假裝利益眾生的狡詐行,智者誰願意去假裝利人而毀壞自己的名聲呢?

惡劣的人總是偽裝賢善,對人也是笑容可掬,常說利他之語。然而他內心真正有利他的菩提心嗎? 所作所為真的是為利益眾生嗎? 不!!! 在他心裏塞滿了“害人利己”的惡念。他們時常高喊“我要利益一切眾生”、“我是弘揚佛法的”、“我是在為上師作事情”等冠冕堂皇的口號,祇是為達到目的所慣用的一種“善巧方便”,實為典型的“口蜜腹劍”。有位初入密乘的居士依止上師不久,得出一個結論:“當上師真好,受人敬仰不說還於無勤中得種種供養,大有享用不盡之勢。”於是他上下求索,居然也想出一條掙錢的門路。他弄到幾張上師簽蓋印章的信箋,上面滿是藏文,他雖隻字不識卻也狂喜不已。不日他即下山“弘法利生”了。藏地自然無他大顯身手之地,便遠赴沿海一帶的經濟特區,打出招牌:「我是某某活佛的弟子,今奉師命特來貴地渡化有緣。」 說著便掏出那幾張藏文信箋以及與活佛的合影:「噥,這便是活佛發給我的金剛阿闍黎的證書和對我弘法利生事業的授記。」 繼而他又拿出一顆碗豆大小的純白舍利:「這是活佛傳給我的佛陀真身舍利,靈感甚大,將來要建塔供奉,念你多世做我的大施主,助我弘法功不可沒,今將此舍利暫存你處供奉。」 那老闆受寵若驚,對面前的“活佛”俯首禮拜,並奉以妙高法座,招募親朋好友、名流大亨前來種“福田”。假活佛又以修建道場、印經放生等為名,令眾人籌款。得此巨款,假活佛一樣善事不造,祇顧享用,偶爾給弟子“依利哇拉”地灌個頂。當眾人對他生起懷疑而調查其底細之時,他便一溜煙地飄洋過海到別處逍遙去了。

此種卑劣者欺騙了別人,同時也欺騙了自己。他以巧計使自己“功成名就”,享盡五欲妙樂,卻毫不考慮這種假裝利眾所造的罪業已促使自己踏上了一條通往三惡趣的不歸路,真真實實地親手摧毀了自己的今生來世,反覆上演著一幕幕“飛蛾撲火”式的悲劇。作為懂得因果的智者深知假說利他所造之惡業,實是毀壞自己的高能核武器,對此他們祇會望而卻步。如果有能力,他肯定願意去真實饒益眾生;如果他還不俱足利益眾生的能力,那麼智者此時會好好保護自己——認真修行,積資懺罪。若能了知此理,便能掃清修行道路上的障礙,弘揚佛法時也不會有很大的危險

債務尾數餘恨敵,惡劣刑法惡語論;
賤種以及劣行為,彼等自然會滋長。

世上惡劣的事物,如債務尾數、遺留餘恨的敵人、殘酷的刑法、惡毒的語言、卑賤的種族以及惡劣的行為,這些不用倡導自然也會滋長。

本品宣講了愚人、惡人的種種卑劣行徑,彼者惡行雖然沒有人想要去發展和宣傳,但他們仍舊如同瘟疫一樣滋生蔓延。以下六種事例詳細闡述此中道理。

(一)債務尾數:“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然而有些人債務的尾數隨著時間的流逝非但不見減少反而越發增多。欠債之人竭盡全力欲控制債務的增長,甚至傾家蕩產試圖減少債務,但苦於沒有額外的資金來源,總是入不敷出,不得已又出示借據。他們用借來的錢圖謀發展,預計一本萬利,大發橫財,而結果卻總是石沈大海,自然會陷入更窘困的境地。面對如此繁重的債務,心中萬分困惑,若繼續借必導致惡性循環! 所以,在未遇到如天上掉下金子等意外收穫前,他們永無翻身之日,債務於今生恐怕是還不清了……

(二)餘恨敵:作為人都會遇到不同類型的敵人。對世間人來說有戰場上的敵人、商場上的敵人乃至世襲祖上流傳下的怨敵等;出世修行人也有眾多煩惱敵,如果自己沒有辦法徹底調伏他們,便很少有“相視一笑泯恩仇”的機會。最後敵眾勢必更加興旺發達,其網羅羽翼,子子孫孫親朋好友直接、間接地都會成為你的怨敵,那時終將達到“一望無際”的程度,何時何地都可能遭到威脅和攻擊。

(三)惡劣刑法:古往今來帝王君主們為了統治國家安撫臣民,制定了多種刑法,目的僅是制裁罪人,殺一儆百,警戒惡人切勿再犯。雖然其中也不乏比較和緩的刑法,比如古代的一位官員,他用茅草造成鞭子象徵性地抽打幾下,當罪犯感到羞愧時即將之釋放,或罰以長跪、禁坐等。但此類和緩的好刑法卻很難流傳和推廣。相反,那些非常殘暴、惡劣的刑罰,如五馬分屍、截四肢入缸灌酒、抽筋至殘、剜眼火燒等酷刑卻很容易興盛,倍受暴君青睞,廣為“弘揚”而且著書立說,重賞發明創造之人。

(四)《惡語論》:俗語「好事不出門,醜事傳千里」,的確好人好事鮮為人知。如高僧大德的傳記等除虔誠的佛弟子外,世間諸人便毫無所聞。相反醜聞、髒話、粗語、下流的口頭禪等卻很有市場,廣為人知,爭相宣揚。對於此等惡語人們便顯出非凡的智慧和記憶,往往是過耳不忘,並且舉一反三、添油加醋、創造性地改編,廣做演講,使其越傳越惡。比如誹謗上師僧眾和本來不宜傳開的事情卻如長了翅膀似的,傳遍天涯海角,彷彿已被眾人親見、罪不可赦了。

(五)賤種:比如卑劣的種姓、貧困的家庭,其子孫後代極易興盛,曾有一對乞丐夫婦終日乞討維生,但卻生養了十八個兒女,以殘羹穢飯餵養倒也健康地成長起來,無一夭折。命運總是這樣捉弄人,貧窮的人不求子嗣卻人丁興旺,富貴的人往往是恐怕後繼無人斷了自家“香火” 而求子不得,即使得到也不易養活,心懷憂惱。其實這些都是善惡果報所致,無須怨天尤人。

(六)劣行為:指惡劣、不如法的行為,比如吸毒、賭博、詐騙、偷盜等行為。雖然國家、社會、學校等各階層、各部門都三令五申,嚴格禁止,但這些惡行不但未見減少,反而更增盛、繁多,甚至有些惡劣行為已逐步納入“合法化”的管理,明目張膽地掛牌營業,開辦賭場、妓院等,還按時向國家繳納稅金。通常惡人的行為在其萌芽階段並不盛行,總是在少數人的實踐和宣傳後,眾人覺得“對胃口”於是就跟著實行,很快他們就能風靡起來。而奉持善行者為數多少,比之喜好惡行之人即如手上塵與大地土之差別,這也是五濁惡世的一種自然規律,故而形成當前“行十善者寡,造十惡者眾”的惡劣風氣

以上已圓滿宣說了劣者之種種惡行,望讀者閱後細細思維,以“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的態度審視自己的言行,進而達到完善自我的目的。同時也要仔細觀察與自己交往的人,俱足惡劣品行者應及時遠離。當然,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儘量去幫助劣者改正惡行也是我們學習本品的目的之一

格言寶藏論釋第五品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