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 言 寶 藏 論 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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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 觀察非理

奴僕之人自傲慢,苦行之士講究衣;
國王不依教法行,此三即是不合理。

身為奴僕的人卻傲慢自大;勤修苦行之士夫講究衣著打扮;作為一國之君而不依奉賢善教法行事,這三類都是不合情理之事。

世上邪見眾多,雖不可能一一加以破斥,但卻可以抓住主要的邪見,則其餘支分便不攻自破。同理,不合理之事於世間也多得難以盡述,故作者在此宣說了三種最主要、最突出的不合理之事。首先,為人奴僕者本已失去自由,任隨有權勢財富的主人差遣,招之即來,揮之即去,辦事不周往往還會遭到毒打與惡罵。這樣的人既沒有財富也沒有權勢和地位,種姓低劣,故常被世人輕凌、蔑視。凡為人奴僕者皆於往昔造諸惡業,先墮地獄,再轉旁生,罪業漸輕時,報為人身也是貧窮下賤受人奴役,詳見【藥師七佛本願功德經】及【地藏菩薩本願經】等。由此可見奴僕乃罪苦眾生,故應自處卑地,知慚愧,勤懺悔;倘若無自知之明,沒臉沒羞地做出盛氣凌人的行為,或傲慢自大,則祇會充當人們的笑柄,嚴重者還會受主人責罰及他人唾罵、嘲諷。

其次是追求解脫之士夫,趨於寂靜山林苦行則不應致力裝飾打扮。從古至今,歷代傳承諸師、高僧大德、瑜珈士等,他們都是捨棄一切致力於苦行,即身著糞掃衣,夜宿屍陀林或山洞,飲食無挑,惟求療形枯,最終獲得大成就。比如苦行之王米拉日巴尊者,過著跟老鼠和雀鳥一樣的生活,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他說:「我這樣勤苦修行,並不是找不到吃,得不到穿。其緣由有三,一是因為我害怕三惡道的痛苦;二是因為我見輪迴就像投活人入火坑一樣可怕,俗世的散亂紛雜,世人的爭名奪利,一切世間八法,對於我就像病人嘔吐出的臭食一樣可憎厭而令我噁心;三是依奉馬爾巴上師的訓示“捨棄世間八法和散亂,不顧衣食與別人的議論,要住在無人的深山中,棄絕一切今生的希望和念頭,精進修行。”別人悲憫、同情,認為我可憐,卻不知我是佛法的富翁。」 所以苦行者於深山老林中講求吃穿,那就不是苦行者,若要追求世間八法,走苦行僧之路則是錯誤的選擇,你大可到繁城鬧市中去講究吃穿。

再者,國王為一國之君,統攝大眾,王若奉行善法則能富國強民。所謂善妙之法莫過於釋迦牟尼佛的教法,若國王能以佛法善持國政,則於國於民於己皆有大利,能使自他得到暫時和究竟的解脫。古今中外,此南瞻部洲曾有許多佛菩薩化現的賢良君主應世,如印度的無憂國王、阿闌律國王;藏地有除蓋障菩薩化現的國王拉陀陀日年贊,觀音菩薩化現的松贊干布,文殊菩薩化現的赤松德贊,以及金剛手菩薩化現的赤熱巴堅;漢地則有文殊菩薩化現的康熙皇帝等。他們皆以佛法治國,使國家強盛至極。而有些國家的君主非但不奉行佛法,反而攻擊、詆譭佛法;有的半信半疑;有的雖有信仰,卻僅限於秘密活動,不敢大張旗鼓地弘揚,也就談不上以佛法治國了。這些都是顛倒愚昧所致,極不合理。

承辦力所不及事,結仇眾人爭強士;
信賴女人交惡友,五者為速毀自因。

從事自己無力成辦的事情、與眾多人結仇埋怨、和能力強大的人爭鬥、偏信女人、結交惡友,這五種不應理之事都是加速自己毀滅的原因。

愚癡傲慢的人總是誇誇其談,輕視諾言,在眾人面前,他們講話不經大腦考慮,張口閉口說大話,隨意發願,從不衡量自己的能力。通常對於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應盡力承辦,但對那些鞭長莫及自知沒有把握的事,首先不去做方是明智之舉。比如一人祇能背起一百斤的重量,但卻輕易允諾,亡命地要背起五百斤重的東西,則無異於自取滅亡。

俗語說:「朋友再多不嫌多,敵人一個也覺多。」 人生在世不遇怨敵是不可能的,但若處處與人結仇、時時與人埋怨,導致敵眾友寡則危機四伏。此時便如已陷荊棘叢生的危谷一般,學習、生活、事業都將四面碰壁,最終損毀自己。就算去逛商場,也祇能得到售貨員的一臉寒霜和一些高價的偽劣產品。正如德國一位名人所說:「一個人有很多仇敵,就說明他一生中會有很多失敗。」 同樣,若自己沒有能力卻經常和能力高強的人爭論或爭鬥,那就是以卵擊石,必定會遭到失敗,而且還會引來他人的恥笑。

世人常說女人皆禍水,其原因是歷史上的某些君王“英雄難過美人關”故而被女人征服,最終導致衰損。孔子周遊列國時,受到衞國君臣的熱烈歡迎。居住一段時間後,孔子發現衞國政權中左右衞王的是美麗的妃子。故孔子感言:「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 又如楊貴妃和蜀王妃花蕊夫人都是國色天香的佳人,因她們而招致了亡國之災,所以信賴女人極不應理。也許有人會說,怎麼能因少數幾位禍水紅顏而誹謗所有的女性呢? 對此不難作答,因為佛於許多經論中都明顯地宣說了女人的眾多過患,比如見異思遷、不穩重、保不住秘密等。女人今天想的事,明天就可能發生變化,讓她保密的事卻隨意傳送。麥彭仁波切也教誡說:「因向女人說密語,多數身敗名裂矣。」

另外,交朋友貴在謹慎的開始,如言:「求友須在良,得良終相善;求友若非良,非良中道變。」 不要靠饋贈來獲得朋友,因酒食上得來的朋友大多惡劣,等到酒盡樽空,轉眼即成陌路人,甚至仇人。若依靠此等惡友,暫時雖能保持親密的關係,但絕難長久;反目成仇以後,也許他會對你下毒手。比如某人和一個惡友結伴外出做生意,結果惡友起了貪心,於荒野謀財害命,得手後隻身逃往他鄉。《君主法規論》也說:「倘若依止罪惡友,如同樹幹為蟲蝕,衰減善聚增罪業,諸過根源即惡友。」 通過以上分析,智者皆應觀察自己有否受過患侵害,或觀察自身是否有某個缺點,若犯了上述毛病則須如理懺悔,嚴加防範以免毀己毀他。

無財而欲著妙衣,於人乞討又自慢;
不懂經論想辯論,此三眾人所笑處。

沒有錢財而想穿著華麗的衣物;向別人乞討卻傲慢自大;不懂經論教典還想與人辯駁,這三者都是眾人所恥笑的對境。

古人言:「窮人愛打扮,富人愛貯藏。」 有財富的人往往捨不得吃穿,願意將財寶貯藏起來,守著財富便覺快樂。沒錢的人卻總是講究穿著,窮打扮,勒緊肚腹,忍飢挨餓也要買幾件漂亮服裝,太昂貴的若無力購買也要想方設法借來幾件高檔貨裝門面。從命運來講,貧窮的人沒有福報,各種各樣的損害都會找上門來;富貴的人無需太大的勤作,財富便會滾滾而來,好似“命好心又好,富貴直到老”,如此財富將越積越多。所以窮人應量體裁衣,不可過分地貪求穿著打扮,否則定會被人嘲笑。麥彭仁波切也說過:「喜歡打扮之窮人,身著破衣之富者,此二世人所笑處,故應適當用衣飾。」

若人一貧如洗,無從生計而淪為乞丐,不得已祇能低聲下氣地跪於人前:「可憐可憐我,給點吃的吧!」 模樣越卑微可憐越能得到善心人的憐憫。如果以傲慢的姿態出現,伸手要錢,別人是不會施捨的;若設下關卡,“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錢”,強迫他人施資便成了攔路搶劫的惡霸,前者被人恥笑,後者還會被人唾罵、治罰。據說有一個乞丐集團,他們稱沿街乞討為上班,白天在人前痛苦地呻吟、求助,夜晚打佯歸家卻要招來“的士”。久而久之,常有“的士”爭著接他們。一日,為了搶生意,幾個計程車司機爭得面紅耳赤,毫不忌諱地問“丐幫幫主”:「現在就聽你一句話,到底約了誰的車。」 不一會便引來了眾多圍觀者,真相大白後眾人紛紛扔東西攻擊乞丐們,從此再也沒人布施錢物給他們,街頭巷尾人們交頭結耳,竊竊私語,對他們指指點點,嘲笑、謾罵交雜在一起,久久不能平靜。

孤陋寡聞之愚者,自己對經論教典一無所知,見到別人激烈的辯論場面,就按捺不住、躍躍欲試。許多初學者,對佛法的基本知識都未掌握,僅是一知半解,且不說引經據典,就算辯理,他們也是胡言亂語,東拉西扯,勝負已定時還要強詞奪理,這樣的辯論,智者是不會隨喜讚歎的。既無教證理論又無修證的人,若不自量力地去同智者辯論,也如大人同小孩遊戲般毫無趣味。如果是精通五明的智者互相辯論定是精彩絕倫,且能啟發別人,打開大家的思路,更能增上三學

雖有美麗富饒境,惡人尚貪偏僻鄉;
如鬱金花當成肉,除彼豺狼誰作想?

雖然擁有美麗富饒的環境,惡劣的人卻仍然貪戀自己曾經生活過的窮鄉僻壤。比如將鬱金花當成肉類食物,除了豺狼以外又有誰會這樣想呢?!

一般來說,美麗富饒的地方,人人都會嚮往,但因業力所牽,有一部分惡劣的人反而覺得不適應,認為太過約束,不得自由,身在福中不知福,仍然嚮往貧苦的生活環境。正如不淨糞中成長起來的小蟲,若人為牠沐浴清潔迎至繁花似錦的園林中,牠是呆待不住的,翻來跳去有如獄火炙烤的痛苦,漸漸地牠會被美麗的環境折磨至死,但若將其送入骯髒的糞便中,牠便如魚得水,逍遙自在,快樂至極。同樣,一些從小在偏僻的窮山溝長大的人,到了現代化的大城市卻一直不習慣,吵著要返回故鄉:「住在大城市真累,上廁所也要花錢,垃圾也不能隨便扔,弄不好還要罰款,人多車多,處處都要小心,……還是家鄉好,自由自在不受約束。」 曾有一位偏僻山村的婦女通過某種關係由中國飛到新加坡,住了一段時間,她無法適應當地的生活,自己不會搞衞生反怪新加坡的人有潔癖。她做事情總按家鄉的習俗,故洋相百出,讓人啼笑皆非,最終不能忍受而踏上歸途。鄉鄰見到她都興致勃勃地詢問異國風情,她卻搖搖頭冷冷地說:「新加坡的人太執著,很難相處。」 隨即兩眼環顧四鄉四鄰轉而高興起來:「還是家鄉好,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草窩。」

譬如鬱金花,梵語音譯為甄叔迦花,狀如蘑菇,果實有毒。而豺狼每每見到落於地的花瓣卻把它當作肥肉津津有味地享用。除了豺狼以外,人或旁生又有誰會這樣暇想呢? 恐怕打著燈籠在世間也難尋。業障深重的惡人也是如此,偏偏要將貧苦的環境當作勝妙的仙境。真正美麗又富饒的地方卻稱為充滿痛苦的惡趣。以名言理作觀察,好就是好,壞就是壞,好壞顛倒也非理。

大者所受之迫害,出於自眷較敵多;
如同獅子自身蝨,此外含生誰敢咬?

偉大的人物受到的迫害,往往都是來自於自己的眷屬和隨從,內部造成的損害比外部敵人還多。如同獸王雄獅,除了自己身上的蝨子,別的含生又有誰敢咬食牠呢?

此中大者是指有權勢地位和財富的人,一般情況下,外部的怨敵較少,因世間普通人各方面都無法比及大者,故沒有能力作害,而且大者身旁侍從眾多,稍有自知之明者,權衡利弊則不敢作害。大者身邊品性較惡劣的眷屬、侍從,因太親近、瞭解的緣故,往往見不到大者的功德,總是妄自尊大,為足私欲,挖空心思地損害大者。實證圓滿的高僧大德,俱足聖者七財,堪稱佛教界的“首富”,座下弟子數以萬計。肉眼凡胎不能現見的非人鬼魅等不敢給他製造違緣,都可憐兮兮地俯首稱臣、祈求蔭護和加持。外道諸眾不論從教理還是修證的威神力等無不甘拜下風,欲害無能。但是大德身邊某些卑劣的弟子卻正面背面、直接間接地誹謗上師,挑撥離間,破和合僧,矇騙上師的錢財。據說幾年前清定上師的一個弟子就掠走常住幾十萬元人民幣。眾所周知,我們的法王如意寶於一九九一年時緣佳日,準備開啟珠日神山伏藏之門,若這項事業獲得成功則對整個世界的眾生利益之大無以言表,具緣的所有弟子將以肉身無勤往生淨土,直至最終成佛。按古德遺教對法王開啟此伏藏的緣起和要求是:「法王必須騎著帶輪子的馬開取珠日神山的伏藏之門。」 今人看來帶輪子的馬勿庸置疑即是汽車。為此必須在珠日神山處修一條汽車能暢通行駛的道路。但是法王的一個稍有權勢的金剛弟子卻一直造違緣、搞破壞,使出百般伎倆阻止修路一事,結果緣起被破壞,從而失去了這個以大方便救脫眾生的機會。法王悲淚縱橫,哀憫濁時眾生福薄障重。釋迦牟尼佛也曾說過:「我的教法雖任何邪魔外道皆不能損毀,然最終佛法會隱沒,其主因即是內道弟子自作損毀。」 同樣,世間上一些高官乃至國王的事業之所以衰敗,大多都是因內部眷屬互相爭鬥殘害、叛國投敵等所致。

比如獸王獅子威猛雄健無可匹敵,其他的野獸根本傷害不了牠。但其自身生長出來的蝨子卻經常肆意妄為、猖狂地啖食其身肉,吸彼身血,令受諸苦卻防不勝防,無計可施。

倘若主人害自己,則此餘人誰拯救?
設使顯現遮色法,則見彼色有何法?

如果一個人故意傷害自己,那麼其餘的人又有誰能拯救他? 設若顯現的光明遮蔽了一切色法,那麼又能依靠別的甚麼方法見到彼色法呢?

每一個人都可以說是自己的主人,向善與否也有一定的權力。倘若此主人愚癡惡劣不辨取捨,一味惡意地殘害怨敵或他眾,甚至連自己和親屬都要作傷害,比如傷害自己的上師、父母、兄妹、道友等,對於這種人,尋遍整個世界也無人可以救渡他。他們視生命如兒戲,亡命至極,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對因果毫無畏懼,結果被關進監獄或死後墮入金剛地獄。在果報未成熟時,他們能泰然處之;感受果報時痛苦異常,身心所受極難堪忍,哀泣嚎叫,淒楚慘然。目前世間上湧現了許多恐怖組織,且黑社會的黨羽仍在潛滋暗長,他們以作惡為樂,嚴重地威脅著人們生命和財產的安全。當國際刑警圍剿成功時,他們能逃則逃,不能逃的便通通“挺起胸膛,以身殉職”,真是“寧死不屈”。這種對自己也作害的人,想為他作利益之事也苦於無處下手,況且眾生的業力不可思議,即使佛陀親臨也無計可施。此等堪悲憫者,我等除了以善根回向,還能有甚麼辦法呢?

另一類人脾氣粗暴,性格惡劣,祇樂意奉承而拒絕批評,稍有一句不中聽的話,麻煩就出來了,就算此智慧“勸語風”起自父母親友,他也一視同惡,設法報復,思作危害。從前有一個人和別人結了仇,經常悶悶不樂,有人問:「你為甚麼愁成這個樣子呢?」 這人回答說:「有人欺負我,我打不過他,不知怎樣才能收拾他,所以發愁。」 別人對他說:「毗陀羅咒可以害人,不過有一個缺點,在沒有害他人以前,會先害你自己。」 這人聽了非常高興:「請您教我這個方法,祇要能害到他,就是害了自己,我也情願。」 結果他先於怨敵受害而死,終墮地獄。此人即是自害自,行為最極愚蠢,的確是不可救藥。

假如顯現遮蔽色法,這是一種因明的推理方法。顯現指的是光明,色法乃總稱物質之存在,泛指有礙之物。本來光明有明現色法的能力,可使一切顯現之物清晰明朗,祇有黑夜才會遮擋色法使之不見。但作者運用假設推理的方法說如果能令色法明現的光明遮住了瓶子、柱子等外境色法,那麼要見到這種色法還能有甚麼其他的辦法呢? 是沒有辦法的。同樣,一個非常惡劣的人,不顧因果自害自,我們對他作怎樣的利益之事都是徒勞,乾脆不理他,儘量迴避不接觸為妙。

若害如法靜行者,此人極為卑鄙也;
若殺託庇自己人,誰人會說彼英雄?

假若不知羞恥地殘害如法修持的靜行者,這種人即是世上最為卑鄙的人;如果殺害託求自己庇護的可憐人,又有誰會說他是英雄呢?

如法靜行者指的是捨棄世間欲妙,獨自到寂靜的屍林、神山、岩洞等地修苦行的內道瑜珈士。他們風餐露宿,不追名逐利,一心精勤於出世解脫勝法,功德之大無以計量。但是有些惡霸、強盜,生性野蠻,絲毫不顧及因果,卑鄙無恥地跑到山洞裏搶奪苦行瑜珈士的財物,把吃的、穿的甚至身上的衣服都搶光。不過這些惡人一般都沒有好下場,往往會遭到橫死,也算是罪有應得了。比如大聖者米拉日巴尊者在護馬白崖窟的一段苦行經歷。當時,尊者惟以野蕁麻充飢,衣衫襤褸不蔽形體,身肉耗盡祇剩下枯柴般的骨架,頭髮和毛孔皆因吃蕁麻的緣故而變成綠色。一天,一羣獵人帶著獵狗行獵,結果一無所獲。無意間他們走到尊者所在的山洞前,一見尊者便嚇得倒退數步驚呼:「鬼?!」 尊者說:「我是人,是一個修行的人。」「您怎麼變成這副模樣?」「因長期採食蕁麻所致。」「你修行的糧食在哪裏呢? 給我們吃點,你要是不拿出來,我們就把你殺掉!」 眾獵人惡狠狠地威脅著。尊者說:「我除了蕁麻外別無糧食,若有也無須隱藏,因為我相信對於修行人,祇有人前來供養糧食,而決沒有人惡意搶掠!」 其中一個獵人說:「供養修行人有甚麼好處?」「供養修行人會有福氣來的。」 那人就笑著說:「好! 我就供養你一次吧!」 說完就把尊者從座墊上抱起來向地上狠狠的一摜,又提起來向上拋出,結果跌下來又是一摜。這樣的突變,尊者瘦弱的身體自然不能承受,痛苦萬分。但尊者卻悲心大起,十分可憐這羣獵人,不住地流淚。另外一個沒有折辱尊者的獵人稍有良知,他奮力阻擋瘋狂者的暴行說:「喂,別這樣,他是一位苦行者啊! 你把這樣一個骨瘦如柴的人拿來欺辱,也不算是英雄好漢哪! 何況我們也不是因他而挨餓的,這種不講道理的事快別做了!」 接著又轉向尊者:「瑜珈行者啊! 我實在佩服您。我不敢擾亂您,請您回向保護我吧!」 而那個欺侮尊者的人也說:「我已經好好獻上獻下地供養了你,你也應回向我保護我呀!」 說著哈哈大笑地走了。雖然尊者沒有施咒術,但沒過多久,那位極其卑鄙的獵人因某事被法官判了死刑,除了說好話的獵人外,其餘的人都受到了很嚴重的處罰。這也許是三寶的處罰,也許是他們自作惡的報應。

另外,殺害一個託庇自己的人也是卑鄙惡劣的人。託庇者就是託護、投降或是依靠、皈投自己的人。像這樣的人已是無依無靠十分可憐了,如今投奔於你,誠心真意地依止你,祈求庇護,而你卻狠心地將他殺害,在這個世界上誰會說你是英雄呢? 同樣,損害苦行瑜珈士的人也稱不上英雄,僅僅是“玩火自焚”的可憐蟲,既卑鄙又愚蠢。

儘管自己無稍利,惡人亦要害他眾;
猶如毒蛇雖食氣,遇見他眾尚咬死。

儘管對自己沒有稍許利益,惡劣的人還是要傷害其他眾生。猶如毒蛇雖然以“氣”為食,但遇見其他眾生也要將之咬死。

古大德慈愛一切眾生超勝自己,念念悲心,曾留下千古遺訓:“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如是鞭策後人護生愛生。但世間人利欲薰心,不信因果,一言一行皆以我為中心,對自己的生活十分執著。錦衣玉食、殺生害命、強搶豪奪、馳騁沙場……絞盡腦汁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然而某些極其卑劣之人在沒有絲毫利益可圖的情況下,還是要損害眾生,這就很不應理。有些人沒有善根,未曾受過善法的薰陶,自小嗜殺成性,看到一條小蟲,他立刻捉來殺掉,或打撈水中的魚蝦擲於熱沙上,看到魚兒蹦跳掙扎漸漸死去的樣子就感到開心,並且拍手歡笑。曾經有位青年人喜歡玩弄貓狗等動物,捉到貓狗等動物後便折斷牠們的四肢,見其蹣跚而行、痛苦哀號就興奮得手舞足蹈,可是這位青年成家立業後,他的每個孩子都是跛足殘廢者。

又如幾十年前,豐原附近鄉村有一農家養了隻母貓。當時一般家庭廚房造有大火灶,以木柴、稻草等為燃料。因灶內溫暖,尤其是冬天,母貓最喜歡在灶內取暖過夜。那家農婦每天早晨生火燒飯必先趕走母貓。有一天,天氣寒冷,雖經多次驅趕,牠仍不願走出灶外,農婦心煩意躁忽起嗔心,隨即取稻草引火燒飯。可憐那貪睡的母貓,竟被活活燒死。

據一九八四年九月二十二日《新生活報》載:吉隆坡曾有一位男子無意間捕捉到一隻黑猴,當場便將牠活活地剝皮宰殺,然後吊在一棵樹上示眾。由此惡行,其乖巧可愛、年僅三歲的兒子於一場高燒後便不懂得說話,更不懂得撒嬌,終日獨自困在斗室內,偶爾發出幾聲酷似猴哭的淒慘叫聲,雖利用傳統的醫術甚至巫術均不能有效地使其恢復常態。以上種種惡行對自己沒有任何利益,即生感得的惡報也是罪有應得,其後世還將感受更難忍的痛苦。所以希望人人都能發慈心、獻愛心,將世界變成美好的人間。

儘管對自己無有少許利益,惡人還是要害其他眾生。比如毒蛇,以空氣為食,天當被子地當床,但是以其業力感召,每當遇見其他眾生時,總是要竄上去咬一口。同樣,一些惡劣的人一見到其他眾生心裏就會生起憎恨心,毫無緣由卻怒火三千丈,馬上要去作傷害甚至促其死亡。

愚者貪欲以為樂,實則行貪即苦因;
如同飲酒以為樂,實則瘋狂當安樂。

愚蠢的人把貪欲當作安樂,實際上一切貪欲之行為都是痛苦的根源。如同以飲酒取樂的人,其實他們是將瘋狂當作安樂。

人存活於世間常感受飢渴等苦,衣食飽足才覺得身體稍有安樂,然人的貪欲無止盡,且對貪的對境要求越來越高,衣食受用,權勢地位乃至貪色無有厭足。聖天論師說:「身是眾苦器,汝何重此身……雖經久受用,境無窮盡際,如惡醫治病,汝身勞無果。」 顛倒的世人認為盡情享受悅意之境或積累財富等為安樂,但卻是徒勞無果,如被渴惱所逼的鹿子追求陽燄水終不能止渴一樣。又因貪的對境永無滿足無有窮盡,故愚者的欲望也是不斷地增長,隨之必定要感受諸多痛苦:變苦、行苦、苦苦、求不得苦等等。所以執貪欲為樂極不應理,其本性實為一切痛苦的根源,不但今生受苦且會導致後世乃至生生世世於三惡趣中受苦,如是惡性循環,則成為無法解脫生死苦海的根本因。

佛說穀酒、酒粉是放逸的來源,且會導致無窮的過患。【大薩遮尼乾子經】云:「酒為放逸根,不飲閉惡道……寧使身乾枯,終不飲此酒。」 有的人以酒自我麻醉,妄圖以瘋狂的行為轉愁為樂,卻不知“借酒消愁愁更愁”的道理。【善惡所起經】指出了飲酒的三十六種過失:資財散失、眾病之門、生起爭鬥、智慧漸寡、應得不得、縱得亦失、業際顛倒、縱色放逸、捨棄善法、行持非法、無慚無愧等,詳見《走向解脫》之飲酒學處。嗜酒如命的人離開了酒就鬱鬱寡歡,一看到酒便狂飲不休,直到爛醉如泥。他們的行為與瘋子無別,縱身裸露亦不覺羞恥;口中話碎,無人願聽;心不知取捨,行無節制,在危險萬分的山、火、水、猛獸前也無警覺;在路口處上吐下瀉,髒如臭糞,仰天而臥,猶如僵屍;喜怒無常,言而無信,臉色憔悴,眼眶充滿淚水,一切成為他人呵斥的來源。

酒鬼們何不反思:假若酒與歡喜真的不可分割,那人們的歡樂都應該從飲酒中來,或不飲酒的人便永遠與快樂無緣了,但這顯然不現實。在諸大菩薩聖眾們看來,以酒為樂的人祇能是憐憫或厭離的物件。華智仁波切說:「不但出家比丘和沙彌,就連在家居士若以髮端沾酒入口也不開許。」【別解脫經】中說:「飲能使人醉的穀酒酒粉得墮落罪。」《戒律根本論》中也說:「病人不得飲酒如草頭許。」 即使醫生說不飲酒必定會死去,持戒者也寧願捨棄性命,而終不飲酒。飲酒雖不是根本戒,但以此很容易破根本戒。以前有一個婦女拿著一瓶酒,牽了一頭山羊,對一位修行人說:「要麼你與我作不淨行,要麼你殺了這頭山羊,或是將這瓶酒喝下。」 她要求修行者從中做出選擇。當時修行人想:「如果行邪淫會犯根本戒,若殺生也不行,看來祇有喝酒了。」 飲酒後他神智模糊,結果既破了淫戒又破了殺戒。可見飲酒的過患很大,所以佛及諸高僧大德皆嚴厲地禁止飲酒。

有些密乘弟子問:「大聖者那洛巴、諦洛巴、寂天菩薩都喝酒,我們為甚麼不能喝?」 答案很簡單:他們是聖者,你卻是凡夫,既無聖者的智慧又無聖者的修證境界。其實密乘中人也不能隨便飲酒,《金剛頂續》中講過:酒為一切痛苦的根本,一切錯誤的根本,故應斷絕一切酒類。薈供和供護法時密乘行者須要備酒,但自己不能享用。榮素班智達講:「薈供時供酒或把酒塗在食子上,但自己不能喝,祇能做一個飲用的動作表示,或是在頭上、身體外面塗一塗作加持。」 雖然藏醫、西醫、中醫裏面都提到酒能入藥,但作為一個佛門弟子若發心捨棄藥酒肯定能得到佛陀的讚許。又從世間的角度來說,德國一位心理學專家關於飲酒對人大腦的危害曾專門研究長達二十年,結論為:飲酒者的大腦越來越遲鈍,原有的聰明智慧也變得低劣,轉為蠢笨之人;但戒酒以後,他的大腦會逐漸恢復和再生。所以不飲酒的人應發誓生生世世持此淨戒,飲酒之人應發誓斷除,如是則能斷除過患而增長智慧。

若有學問世人敬,學問亦從精進來;
若不勤學諸知識,怨恨他人有何益?

一個人假若有學問就一定會受世間人尊敬,而學問也是從精進求學中得來的。若人不精進學習諸多知識,那麼怨恨他人又有甚麼利益呢?

英國科學家牛頓說過:「無知識的熱心,猶如在黑暗中遠行。」 所以,人類必須要用豐富的知識來充實自己,否則與旁生何異? 人來到世間,不管走哪一條道路都必須要有學問作旅伴。人生之旅充滿著種種艱辛和曲折,有了學問,許多疑難便能迎刃而解,無知會使智慧因缺乏食糧而萎縮,令人的靈魂僵死。因此有學問的智者是世間最殊勝的莊嚴,於任何一個地方都會受到世人的恭敬,可見人類大多都希望自己成為博學多聞的大學者。但學問不可能無緣無故地降臨,它來自不懈的精進。宋朝時代的歐陽修曾說過,很多有學士夫都是從廣聞博學、鍥而不捨的勤奮中脫穎而出的。達爾文也曾說:「我所有具價值的學問都來源於自學。」 此言不虛,如今這高度發展的時代,在“學知識、愛科學”的浪潮推動下,不是已有許多人自學成才了嗎? 他們躋身於名人之列,成為眾人羡慕的佼佼者。

古人言:「不食則飢,不學則愚。」 人不怕沒有智慧,怕的祇是不勤學苦練。知道自己不足的人應自樂進取,勤奮好學。恥於向別人請教學習的人已被自滿沖昏了頭腦,往往不懂裝懂,於人前賣弄,祇會引來輕蔑的目光。不曾精進的人一般都沒有高深的學問,要想真正擁有智慧成辦事業是極其困難的。比如一個聰明人,若無精進,其智慧是難以顯現的。反之,一個不聰明的人若能精進學習,慢慢地他的智慧也能提高,學問也會逐漸淵博起來。可謂“勤能補拙是良訓,一分辛苦一分才”。智慧的高低與精進的程度是成正比的。如果不精進追求學問,一味地怨恨爹娘不曾給自己一個聰慧的大腦、埋怨老師教得不好、道友作違緣等等是毫無意義的。如言:“黑髮不知勤學早,白首方悔讀書遲。”又言:“晨不早起誤一天,幼不勤學誤一生。”所以學習要趁年輕,且必須精進。若自己沒學問而去嫉妒、憎恨、損害學者,即是愚蠢而卑劣的做法。祇要你精進,勤學又勤問,就不用害怕沒有學問。

出世的修法更需要精進,以出世無漏智慧所攝持的精進即是究竟的十度波羅蜜多之一,無論暫時還是究竟的功德都是從精進產生的。一個人雖然具有信心和悲心,但若缺乏精進,終將一事無成。【菩薩本行經】云:「一切諸事,皆由精進而得興起。」 又如《莊嚴經論》云:「資糧善中勤第一,理依此故彼後得,精進能得善清淨,精進度越薩迦耶,精進得佛妙菩提。」 故精進是諸佛菩薩善為稱頌的修行動力。寂天菩薩於《入行論》「精進品」中詳細論述了精進的功德與違品,敬請參閱。所以,佛子若能做到“日不懈,夜不眠”,恆時精進,那麼離佛果也就不會太遠了。

諸人羡慕得長壽,又復恐懼成衰老;
畏懼衰老望長壽,此乃愚者之邪念。

世間人都羡慕長壽,也希望自己能得長壽,同時又非常害怕自己衰老,畏懼衰老而祈望長壽,這就是愚人的邪念。

眾生大都貪生怕死,乃至螻蟻之類的旁生,無論多麼痛苦也樂意長久地存活在世間,何況為人呢? 常常聽到人們互相祝福:願您長壽。古時候,小孩一出世,長輩們都會給他們戴上刻有 “長命百歲”字樣的“長命鎖”,以祝他能夠長壽。今人雖已不再循此老套,但祈盼長壽的本性毫許也未泯滅。古來研製長生不老丹之人比比皆是,歷代的君王更是求之心切。可見人們強烈地渴望長生不老,但事實卻是:隨著歲月的流逝而衰老不可避免。由執著故常於鏡前觀看自己的容顏:「糟糕,我怎麼有皺紋了?」「頭髮白了,牙齒也掉了,這可怎麼辦呢?」 憶起年輕時的美好不禁老淚縱橫,徒增傷感與痛苦。曾經有一羣人為生、老、病、死諸多苦惱侵擾,想找個長生不老的地方。當聽說某些婆羅門是世界上著名的醫生,擅於治病,故前往就診。「請為我等解除無常衰老的過患,永享安樂,令青春長駐不變。」 這時有一位老態龍鍾的婆羅門說:「我們也為諸苦逼惱,到處尋找長住久安的方法,可怎麼也找不到。若有此長存不衰老的妙方,我也不會變得如此。」 未修持佛法,不懂萬法無常的人,一般都有羡慕長壽而恐懼衰老的心態。然而這卻是一種愚昧的表現,提婆菩薩就嚴厲地將之呵斥為邪見,他在《中觀四百論》中云:「任誰所謂活,惟心剎那頃,眾生不了彼,故自知極少。汝愛久存活,而不樂衰老,噫同類眾生,見汝行為善。」

以今人的平均壽命看來,人頂多活到一百歲。一百年其實並不長久,但人們就覺得那是長壽,並且希望活得更長久一些。在長壽諸天看來,人的壽命非常短暫,就像夏天的許多小蟲一樣,朝生暮死,壽命稍長者也耐不過秋冬。就世間百歲之壽而言,沒有長壽福報的人怎麼渴求也得不到,無因不生果,為甚麼還要妄想長壽千歲、萬歲呢? 不管哪一個眾生若是在佛學方面真正得到一些體悟,那麼以上的痛苦便不成為痛苦。如果沒有這方面的修養,無論年輕還是年老的人在心裏都擺脫不了死亡恐懼的陰影。索甲仁波切的《西藏生死書》在全世界享有盛譽,為甚麼會有很多人喜歡這本著作呢? 因為他在書中以生活的事例來說明祇有佛教才能解決人們心裏的痛苦。戒殺放生可暫時得到世間的長壽,證達佛陀的境界才是永恆的大安樂;調伏自心即伏滅了煩惱,涅槃方是究竟的長壽

何人學者身旁時,若不向他學知識;
則定此人遭受魔,或是業力所逼也。

無論何人,當你有幸依於學者身旁之時,如若不肯向他學習知識,那麼這個人一定是遭到了魔害,或者是因業力的逼迫。

大善知識、大學者就像曇花現世一樣稀有難得,幸遇之時若未珍惜而錯失良緣,待發誓要精勤依師修學時,祇有痛心疾首悔不當初,這種人,作者說是遭魔了。有的人生病時就懷疑自己是不是遭了魔害,其實不然,生病祇是四大不調的一種表現。真正的大魔害是已得暇滿人生,且幸遇善知識,但卻祇樂於閒散瑣事,而不精進修學諸知識的人,他們虛度光陰,如入寶洲而空手返回的可憐蟲一樣,匆匆趕往後世。在一般人的心目中,魔都是青面獠牙,披頭散髮,奇形怪狀的醜惡形相。其實魔有多種,如蘊魔、死魔、煩惱魔等等。還有可惡可怕的勝樂魔,他每天都要窮兇極惡地向眾生射以貪、嗔、癡等五毒之箭,誘導眾生入魔之羅網。這樣的魔,肉眼凡胎是難以看到的,但從遭魔之人的性格作觀察卻可以推測。遭魔以後,他於善知識跟前不知求學善法,對佛法不起信心,反而開始誹謗,這便是一種遭魔的現象

另一種於善知識前不求學問的人也可能是因業力所迫。即往昔修習善法的習氣微弱,耽著劣事故心多放逸,愚癡顛倒,故不知大學者和善法的珍貴,無論遇到如何殊勝的法、如何殊勝的善知識,他們都不願意精進求學。曾經有一位成都居士勸導自己的同學皈依佛門,邀約著前往昭覺寺拜見清定上師。對方卻反問:「入佛門有甚麼好處?」「可以滅除煩惱,脫離輪迴的苦海。」「輪迴苦嗎? 我怎麼一點沒感覺? 現在有吃有喝,有錢有權,我倒覺得快樂無比。若讓我選擇極樂世界和人世間,我情願再轉世為人。」 這種頑固不化且執苦為樂之人,既是遭魔所害也是業力所迫。又有一位初入佛門的居士,一次偶閱地藏菩薩所發的大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方證菩提。”她極度興奮,從此再不學佛,並捨棄了自己依止了多年的上師。朋友問及,她一臉自豪地說:「地藏菩薩的大願你不知道嗎? 他要把包括你我在內的所有眾生度盡才成佛,故我無須精勤,惟等著他來度我,而且我比他還先成佛。」 這也是一種遭魔的表現。孰不知,輪迴無始無終,菩薩願力如是,我等煩惱眾生怎麼寧願久受苦痛而不欲早日出離呢? 更何況哪有天上落下來的佛果呢? 經云:「若無依止善知識,如何能得諸學問。」 如果不依止廣學多慧的善知識,怎麼可能得到真正的學問呢? 有的修行人在善知識講法時不願聽聞,自以為博古通今無須再學,而一味閉關,走向另一個極端。在學院,每天上師都在傳法,聞法也不用交費,而在國外卻祇有富人才能學到佛法,因為他們聽七天法的門票就需要幾萬元錢,窮人哪有這樣的條件呢? 所以有機會,有條件聽聞善法的時候就應虔誠地依止善知識,精進聞思修。

若人具備受用時,既不享受也不施;
則定此人受疾病,或是現前餓鬼也。

如果一個人在具備受用的時候,既不懂得自己受用又不願布施他眾,那麼這個人肯定是得了嚴重的疾病,或者是現前了餓鬼的果報。

人們都認為活在世間必須要俱足財富和受用才會幸福快樂,但吝嗇的人俱足受用也不願享受,縱然家產萬貫也無意義,反而成為束縛之因。藏族有句俗話:「越有錢的人越吝嗇,越富貴的人越捨不得享受。」 一般吝嗇又富裕的人都喜歡裝窮,衣衫襤褸,飲食粗糙平淡,既捨不得上供三寶,又捨不得下施貧眾,就算逢年過節給父母子女買幾件新衣服也要心痛半天,這樣的人還是有很多。藏地許多牧民,牛羊成羣,金銀、珊瑚等珍寶一應俱全,折合人民幣少說也有幾十萬,但他們卻整日穿著破舊的藏袍,赤著腳於泥濘之地穿行勞作。黑暗的帳篷一角隨便鋪上一些丫丫柴,墊上老羊皮、藏毯之類的東西就算是安樂的“寢宮”。現代化舒適的都市生活他們是做夢也沒想過。再如漢地的一些大老闆雖然擁有幾百萬元的資產,但還想獲得更多,於是忙忙碌碌不得喘息。曾有一法師勸導一位經營幾間公司的富商:「你現在的資產一輩子也享用不盡,何不找個寂靜處修學佛法呢?」 他說:「不行啊,世間比我富裕的人很多,我還要找更多的錢。」 可憐啊,執迷的世間人!

不修學善法,又不布施或自行享用,他們的財富到底有甚麼用呢? 這些人與嚴重的精神病患者又有何異。在精神病醫院裏,護理員送上甘美的飲食,病人非要拌上不淨物才享用;舒適的床鋪不睡,卻開心地躺在冰涼的水泥地上;拿著人民幣也會當紙撕玩著;身上若佩戴有珍寶飾物,他人索要不給偏要扔到廁所裏……若非疾病所致,那定是在人間現前了餓鬼的業力。任何一類餓鬼都同樣遭受著以飢渴為主的各種痛苦,轉生到餓鬼界的主因即是吝嗇和慳貪,或阻礙他人布施的行為。許多吝嗇的富人就如守財餓鬼一樣,守財餓鬼的特點即是寸步不離地守著一大堆財富,自己卻祇有保護的權力,沒有享受的權力。華智仁波切講過:上等富人供養三寶;中等富人布施貧眾;下等富人卻連自己都捨不得享受。作者在此呵斥的即是下等富人,這樣的富人倒不如一貧如洗的窮光蛋逍遙自在,不吝嗇的貧者有一個錢用一個錢,常常還能露出開心的笑顏。

了知教法未修行,則彼教法有何用?
莊稼長得雖壯盛,猛獸對此何生喜?

雖了知教法的意義但卻從未依教修行,那麼這種教法對他有甚麼用呢? 田裏的莊稼雖然長得茂盛、茁壯,食肉的猛獸對它怎會生起歡喜心呢?

教法即釋迦牟尼佛的教法,是指導人類棄惡從善的正法。佛宣講此眾多法門是應眾生不同的根機,為了調治眾生不同的煩惱。依此教法修行的人能閉三惡道之門,轉生人天善趣,乃至獲得聲聞、緣覺、菩薩以及佛的一切智智之位。但是通達教義而又不肯精進修持的人,則教法對他來講也無任何意義。日常法師在講《菩提道次第廣論》時說:「佛法就是用來對治煩惱的,若未對治煩惱,修學人能成就甚麼呢? 甚麼也不能成就。」 聞思如眼目,修行如雙足,要迅速地到達解脫聖城二者缺一不可。若已見善道而不前進反走邪道、岔道、背道而馳,則正法反成墮落因。有些人雖然聞思《入菩薩行》等殊勝教典,但卻把對治煩惱的方便法擱到一邊作伏藏,又千辛萬苦地觀修氣脈明點想頓超成佛。在他們眼裏,對治五毒煩惱與成就佛果根本是兩碼事,這樣又如何能得證悟呢? 如果通達佛經教義,但未努力實修使自己心悟體證,則如佛經的譬喻:一個非常口渴的人掉在水裏,始終未張口喝水,最後還是渴死了。同樣,對於教法若僅能口若懸河地宣講,但未依法調伏自心,遇到煩惱違緣心不堪忍而醜態百出,最終善道未成反墮魔網。比如善星比丘、大天比丘、提婆達多等皆為上述之鑒,所以修行人切勿重蹈覆轍。法王在《忠言心之明點》中說:「能講諸論大導師,未調自續如鸚鵡,死亡頓到悔心因,教誡修行眾密友。」

甚麼叫修法呢? 一般人認為閉上眼睛打坐或在心裏觀想佛菩薩本尊等為修行,他們衡量修行的層次往往以神通為準,說甚麼天天可與佛交談,看到甚麼……但對來勢兇猛的煩惱卻是束手無策,這種修行太過狹隘。真正的修行,按梵語和藏語來講有兩層意思:一方面確實有觀想的意思,另一方面是實際行動實踐修證

比如雨水充足的夏季,田裏的莊稼在農夫辛勤耕耘下長得鬱鬱蔥蔥,枝繁葉茂,饞得食草動物如兔子、山羊、犛牛等唾涎欲滴,一頭紮進莊稼地旁若無人地盡情享用。而肉食類動物如虎豹等猛獸見到茁壯的莊稼絲毫不生歡喜,信步走過,也懶得看一眼,心血來潮時興許會去打幾個滾算是賞臉了。同樣不精進修持的人,雖然懂得佛法教義也無用,未調伏自相續煩惱則算不上真修行人。

業力所逼之眾生,有財亦不會享用;
如同烏鴉飢埋食,豈能復得自享用?

受業力所逼惱的眾生,即使有財富也不懂得享用。如同烏鴉,無論多麼飢餓也要埋藏食物,難道牠能享用到自己埋藏的食物嗎?

沒有財產的時候渴求富裕,有了錢財卻不會享受和正確使用,這一類人是比較愚癡的。某些精明能幹的商業家、企業家一生勞苦,卻享受不到自己親手創造之財富所帶來的幸福。年輕時代,他們致力於事業的拼搏,艱苦創業,沒有時間和條件享受;事業稍有成功,又渴望更多的財富和地位,於是操勞、擔心不亞於創業之初;到老之時,諸根衰退,美味佳餚吃在嘴裏卻沒有味道,躺在豪華的居室中也難以成眠,對種種消遣、娛樂失去興趣。而有些人是有錢不會用,不觀察何處該用錢,何處不該用錢,總是把錢如流水般往外倒,事過之後又開始後悔:「我的命好苦,花了這麼多冤枉錢,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這也是業力逼惱的一種表現。麥彭仁波切說過:「任何事情首先須要觀察,觀察後再作決定,決定後才能實行。」

若真正把錢用在供養佛法僧方面,功德很大,即生就能得善報,何況來生。但若事先不觀察,就算供養三寶,某些人也會後悔起煩惱。比如不觀察供養的對境,祇憑一時的感情衝動而供養,待到情緒波動時便開始後悔。這樣的供養不但無功反有大過,顯然是得不償失之舉,雞飛蛋打兩頭空。這也是有錢財不會享用的表現,非他人強迫,而是自己業力所感。

關於烏鴉看雲彩埋食的習慣,前面已作詳細的宣說。那麼當烏鴉飢餓的時候,牠能否享用到自己以前所儲存的食物呢? 絕對享用不到,牠的食財早已被無常的雲彩帶走了。狗也是如此,當得到諸如骨頭之類的美餐,牠馬上就叼到一僻靜的地方挖坑埋藏,但忘了作標記,等牠飢餓之時卻怎麼也找不到。這肯定也是烏鴉和老狗的業力所致。所以,奉勸一些有財產的人,不要學烏鴉和老狗,使用財產之前一定要仔細觀察,周密安排。如《入行論》中所說:「若身欲移動,或口欲出言,應先觀自心,安穩如理行。」

既不享受又不施,彼財若當成富裕;
則可將山視黃金,此為富裕垂手有。

既不懂得自己享受又不布施他人,這樣的人若把財產當成富裕的象徵,那他也可以將崇山峻嶺觀想為黃金,這樣的富裕無須勤作,垂手可得。

某些富貴的人,金銀滿庫、糧食滿倉,他既捨不得自己或家人親戚等享用,也捨不得供養布施。這樣的人若自以為很富裕,或者別人覺得他很富裕的話,則是犯了原則上的錯誤,他們完全不懂得財富的作用,其實這樣的富翁與貧民、乞丐無甚差別。何以故? 因為財富祇有通過使用才能體現其價值。人們追求財富目的在於使自己生活得幸福美滿,或者可隨意供養和布施利益自他,倘若未起到這樣的作用,那麼財產已經和一堆石頭沒有區別了。作者在此也是用一種因明的推理方法呵斥那些吝嗇鬼,如果把不享用、不供施的財產視作富裕,那麼一個貧窮之人坐在山頂上,將整座山都觀想為黃金,這個窮人豈不是也成了大富豪嗎? 吝嗇富翁的財產和窮人觀想的黃金,其性質完全相同,那即是:起不到任何作用。如有人反駁:「我的財富是經過千辛萬苦才得到的,而且眼睛現量可見,黃金不等於土石,有著本質的差別,否則便毀失了名言現量。」 對如是這般講求名言現量的人再作破析:若你們所承認的實有之財需要親眼見到,世人共許,那麼窮人仍然可以安立為世界首富。何以故? 因為,珠寶店的金銀珍寶、百貨商場的所有貨物,高樓大廈等這些勿庸置疑皆是現量能見的,甚至你可以跑到銀行大廈,一飽眼福,觀看巨額的人民幣。祇須觀想“此等皆我資財”,你就馬上成為巨富,而無須精勤勞作,枉造罪業。所以不使用的財富祇須觀想就能得到滿足,觀想的財富垂手可得,如是任何人都能自豪地稱作富翁。

比如一個人守著一座金山,但他自己捨不得使用,也從不布施給他人,那麼這座金山與一座石頭山便沒有甚麼區別。同樣一個人若有一百塊錢,但他自始至終緊握不放,那麼這張百元面額的貨幣,其作用甚至比不上一張白紙。所以一個人擁有財富的時候,無論多寡,最好用於上供下施,或修學佛法,至少自己得享用到,否則此無常的財富將滋生無窮的過患。

能講種種法非法,如此學者雖極多;
然能知法修行者,於此世人真稀少。 

能夠宣講種種善法與非法的道理,這樣的學者雖然非常多,但真正通達教法真義而如理修行的人,在整個世間卻極為少見。

在此,“法”指佛法方面的顯密教法;“非法”是指非解脫道的一般世間法,比如生物學、物理學、化學等各種學問。目前,世界上精通各種各樣學問的人比比皆是,這個是某項專利的創造發明者,那個是醫學專家、博士,某某又是藝術家等,這樣能說會道的學者為數不少,隨處可見。從佛法方面講,能在字面或口頭上作文章,以善巧方便的言語宣講教義的人也很多。各類經論的講義以及講經實況被製造為錄音帶、錄影帶、光碟、書籍於法物流通處真是琳琅滿目,應接不暇。從洋洋灑灑的語句和華美的字裏行間可以看出,他們都能很清楚地分別法與非法,將如何堅持正法、如何剷除非法的道理論述得條條在理,確實很有見地。

雖然能宣講法與非法的學者很多,但真能依循教理精進行持的人卻寥若晨星,極其罕見。無論世法與出世法都應腳踏實地地去實踐,不能馳於空相,更不能騖於虛名,應付以求真的態度實行。華麗的言辭猶如樹葉,在葉子太茂盛的地方,很難見到智慧的果實,應如魯迅先生所言:「現在的青年最要緊的是“行”,而不是“言”。」 所以實修對治自心煩惱雜毒是通往解脫的惟一道路。既然已了達佛法的教義,就應朝著崇高的生命之巔一步一個腳印地前進。海涅說過:「人們在那裏高談闊論著天才和靈感之類的東西,而我卻像首飾匠打金鎖鏈那樣,精心地勞動著,把一個個小環非常合適地連結起來。」 同樣,少部分通達佛法教義且又具實證的人,或於清淨剎土坐享安樂,或已圓滿道業乘願再來娑婆化度有情。他們顯現凡夫身相,無須多講甚麼,以其實證功德自可攝受利益無量眾生。而那些站在佛法的教義上口若懸河地放聲宣道的人,自己未曾嘗過蜜糖的滋味卻如盲人引瞎子般望文生義地高談闊論。當一些修行人對於某些境界上的疑惑啟問時,他們往往啞口無言,或是說:「佛講過,某高僧大德也講過,可能就是 ……」 另外世間的凡夫也有類似這種情況。學了一點禪法,知道了一點數息觀及不淨觀的修法,雖然能背誦其中的文字,但並不瞭解意義,自己也從未實修。他們各種修法皆未圓滿通達,卻自稱善解禪法,於是就胡亂傳授,致使前來學法之人身心迷亂,顛倒了禪法的正相,結果一年到頭一無所獲。米拉日巴尊者說過:「若對煩惱不加以對治,信口開河祇能像空谷傳出回音。自大是招來怨尤的原因,人前緘口就無口角可生,專心修持心不會散亂,獨自靜住自會遇到知音。」

真正如理如實地精通了佛法的意義,然後次第去修行,這種人在整個世間都是少之又少的。修行可以到寂靜的地方,也可以安住城市中。按《密集金剛》所講,修行的地方不一定是寂靜山林,但初學者首先必須要依止寂靜處,不然定會因種種違緣的影響修無所成。等到一定的境界,對治煩惱有一定能力時,即如《時輪金剛》和其他密續所講,行者在城市中也無有阻礙。

貴種體端韶年者,若無學問不為美;
如同孔雀羽雖美,豈為偉人之裝飾?

種姓高貴、體貌端莊且又青春美滿的人,假若他們沒有內在的學問也不算是美。如孔雀的羽毛雖然豔美,難道牠能成為偉人的裝飾品嗎?

貴種是指門庭高貴的種姓,比如國王種姓,或出自宰官貴族家庭的人。體端即是身體勻稱、容貌端莊。韶年者是指青春美滿、充滿活力、朝氣蓬勃、神采奕奕的那種人。上述幾種人以世俗的眼光來看,無一不是令人羡慕的,但是若沒有智慧和學問來充實其相續,便祇能稱作“繡花枕頭”。美都是從靈魂深處發出來的,在審美觀念上,我們要把精神美——豐富的學識、忠於信念、有人性、對惡的毫無妥協等置於首要的地位。有的人祇有軀殼,沒有學問,縱然出身豪門也祇能算是行屍走肉;有的人祇有漂亮的臉蛋,沒有智慧,雖擁有如花似錦的青春,且打扮得花枝招展,也祇能叫做衣架飯囊。大文豪雨果說:「假如沒有內在的美,任何外貌的美都是不完備的。」

高貴的種姓雖令人羡慕,但卻需要學問、智慧以及高尚的行為作護持,否則世事無常,淪為乞丐、盜賊、屠夫、妓女的貴族古已有之,故無學問的貴種不能成立為真正的美。青春乃人生之王,光輝燦爛,但它卻是不耐久藏的東西。英國著名戲劇家莎士比亞說:「青春時代是一個短暫的美夢,當你再醒來時,它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所以正值韶華之年者,若無學問也非真美。高爾基說:「青春是有限的,智慧是無窮的,趁短暫的青春去學習無窮的智慧。」 龍樹菩薩在《親友書》中講到:「若人具族望,貌美復多聞,無智破尸羅,是人何足貴;若人無族望,貌醜寡知聞,有智護尸羅,人皆應供養。」 法王如意寶也常教誡弟子:「在整個世界上,種族和相貌並不重要,惟一重要的是清淨的戒律與無垢的智慧。」 可見世間人與修行人的審美觀點恰恰相反,世人將穿得好、長得帥的人評論為美,但實際上常常被美好的表面現象矇騙。美麗的靈魂可以賦予一個並不好看的身軀以美感,正如醜惡的靈魂會在一個非常漂亮的身體上打下某種使人厭惡的烙印一樣。沒有內在學問和賢善品格作莊嚴的青春貌美之人,即使出自貴族之家終究也是被遺棄的物件。

內心俱足善良忠厚的品質和廣大深遠的智慧,即使外在一般或甚為醜陋的人也會受到世人的尊崇,比如布頓仁波切,其貌不揚,卻也一樣千古流芳。孔雀的羽毛絢麗多彩,非常美觀,但偉人志士從來不會用它來做真正的裝飾品。因為孔雀羽毛的美是暫時的,實際並無太大的價值。而金銀、鑽石、珊瑚等珍寶表面上雖然沒有花花綠綠的色彩,但因其本身具有昂貴的價值,所以恆時被用作偉人的裝飾品。

偽裝鼻子購得子,借人之飾盜得財;
無有師承之智等,雖得世眾亦不齒。

假裝的鼻子、以買賣所得到的孩子、向別人借來的裝飾品、盜竊所得到財物以及沒有上師傳承的智慧等,雖然得到了,但仍被世間諸人所鄙棄。

藏地歷來沿襲著一種陋習,當家庭出現了一些矛盾糾紛而妻子又不聽話時,丈夫就會把她的鼻子割掉,於是妻子祇好用一片遮醜布掛在鼻子上或是用假鼻代替。現代的美容術相當高明,沒有鼻子的人或鼻子不美的人都可以安上一個美麗的假鼻子,但有智慧的人對此絕不會羡慕和讚美。有些愚笨的人追求自身外在的完美,非要將自己的塌鼻子改換成歐式的高鼻樑,那樣反倒讓人見了噁心。佛說三界皆是有漏的世界,故有缺陷是名言實相,真正的完美無缺倒會給人一種虛假的感覺。真、善、美向來是不可分割的,祇有真的東西才可能是美的。偽裝的鼻子再漂亮也不會像自己的塌鼻孔那樣呼吸自如。以前有個人的妻子非常漂亮,祇是鼻子很難看。一次外出,他看到一個容貌端莊的女子,鼻子長得很好看,心想:若將她的鼻子割下來安到我妻子臉上,一定很好看。於是他蠻橫地割下那女子的鼻子,帶回家後,他急忙喚來妻子:「快點,我給你換個好鼻子。」 待妻子出來,他就將其鼻子割下,然後把另一個鼻子安到妻子臉上。可是怎麼也安不上去,原來的鼻子也沒有了,白白地讓妻子受了很多痛苦。

其次,通過買賣得來的孩子也沒有人看得起。有些人膝下無子,便想方設法通過商業管道重金購買一個孩子。因為是買賣所得,所以孩子的性格、相貌等各方面都不像新父母,其身分不明,還有可能是乞丐、娼婦等惡劣人的棄兒。人都有個執著,願意將慈愛和財產給自己的親生骨肉,而不想給予買賣得到的孩子。買來的孩子極不可靠,不僅世人瞧不起,買主養著也覺得患得患失,顧慮重重,一旦有了自己的親生骨肉,便會毫不猶豫地捨棄。

借來的服裝、珍寶等裝飾品也被世人嘲笑。一些經濟條件差但卻愛慕虛榮的人,往往喜歡借他人名貴的飾物裝門面,這種習慣藏民尤為突出。在喜慶的節日或隆重的法會上,總有一部分沒有裝飾品卻又想打扮的人到處借裝飾物品。據說色達建縣四十周年的慶祝會上,很多身上掛滿金銀、珊瑚等裝飾品的人都是花了很長時間、費盡口舌、歷盡千辛萬苦跑到青海、石渠等各個地方借來的。於是本無財富的人也穿金戴銀,雍容華貴,耀武揚威地出入大街小巷,此種行為非但未得到人們的誇讚,反到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笑料。

另外,以盜竊為業的劣人,表面上雖然把自己搞得很富裕,但實際卻是社會的毒蟲、人見人厭的害人精,其惡劣的行徑始終受人唾罵。這樣的人在現世就會遭受惡報,且於後世必墮三途。他們的財富就算用作布施也很少有人敢要,正直的人還會視為不吉祥。所以,盜賊無論多麼富裕也祇能生活在輕蔑的眼光下,他們出現於世時就像過街的老鼠一樣,人人喊打。

世間的一切智慧、學問、技藝都需要老師傳授。尤其是佛法,若人不依止上師,未得上師傳授和加持,僅憑自己的分別念閱覽佛經教典,則很難得到智慧,也不可能通達佛法的真義,且容易歪曲佛陀的教義造成嚴重的過患。如聖者所言:「想修佛法的徒眾,若不依止有德的師尊,縱然恭敬,所得加持也很輕。若未得到精深密法的灌頂,那單純的經文會把你束捆。」 有些自以為是的人,不願在善知識座下聞法,看了幾本佛經,得到一些分別思維的智慧,便以為自己也能講經說法。儘管他熱情地推銷自己的智慧和學問,但卻找不到市場,竟然沒有一個聽眾。這即是未得上師傳授,所得智慧極不可靠的緣故。世界上佛法遍佈的地方,大都保持著釋迦牟尼佛傳襲下來且從未中斷過的傳承,比如印度、不丹、泰國以及藏土雪域。密乘對傳承的要求則更為嚴格,未得傳承便沒有資格修學,縱修亦無所成。所以法王如意寶再教誡弟子要有圓滿的傳承。且傳每一個法都要講述其清淨傳承的來源,使聽者信服,聞者歡欣。對於沒有傳承的法要,上師是不會隨便傳授的,更不會開許其他法師傳講。所以傳承非常重要,沒有傳承的智慧,不可能得到人們的重視,並且不能成為真正的智慧。

何人不知報恩惠,此人先已害自己;
如同學練害人術,損人之前先害己。

任何人若不知道回報恩德,那麼這個人首先已經是在害自己了,如同修練害人的咒術,在損害別人之前就會先傷害自己。

知恩報恩是做人的基本美德,世法與佛法皆尤為提倡,並反覆強調,是故前文作者已多次嚴厲地呵責了忘恩負義的人。麥彭仁波切、龍樹菩薩、寂天菩薩等,在其所著的佛教論典中也講到懂得報恩惠者是具有智慧和學問的人。如《二規教言論》所云:「若思此人於我等,乃是利濟之恩人,了知其恩並報恩,此為高尚行為門。何人不辨利與害,亦無相應回報心,故除一切聖者外,誰願於他作害利。……一切殊勝直士者,雖受微利報大恩,若有如是之美德,則定俱足餘勝德。何人若不報恩德,則彼無智無穩重,有愧謹慎正直等,其餘諸德亦無有。若是知恩報恩者,共稱彼人聚天德,以此德行能推知,彼人圓滿餘美德。」 無論何人,若不知道報恩德,那這種人首先就已經毀壞了自己。原因何在呢? 雖然回報的恩惠可能對別人來說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由此卻可推測出此人的人格。若是佛教中人,則能表明他在佛法方面的認識和修養是何等的淺薄,同時也毀壞了自己往昔所積的善根福德,而且現世所做諸事將成不吉祥,從而把自己推入一種孤立無助的境地,遭人厭棄。

好比修練害人法術、惡咒的人,在害別人之前會先傷害自己。佛陀說,對他人起利益之心會使自己得到安樂和幸福,而發心欲傷害他人,即是損害自己之因。一念害心起,善神皆遠離,邪魔紛紛至,誘導惡人入地獄。世間上妖術、魔咒皆是魔王損害眾生的伎倆,受害的人越多,他越高興,而修學彼邪術之人無疑已成為魔的眷屬。他們依靠法術所差遣的惡神、非人,嗔心極重,絲毫沒有利益眾生之心,若他自己得不到好處,也不可能聽候差遣,心懷不滿怒火沖天之時,他們連施法術的人及眷屬也要殘害。就因果來說,彼等施法術害人者,終將墮入地獄無有出期。從前,有一家人依靠邪術下蠱害人而發家致富,至於下毒的後果如何他們從不去考慮。當他們無處下毒時,連自己的親友也不放過,久之,此下毒世家的親友們互相殘害,最終自食其果,害人反自害,一一斃命,無一倖存。

儘管明知得受用,非理之處誰肯取?
野羊相鬥頂淌血,狐狸求之頭撞破。

儘管明確了知能得種種受用,但是不應理之處放置的財物,有智慧的人誰肯取受? 比如野羊相鬥碰破頭頂而鮮血長流,饞嘴的狐狸為舔食羊血也被撞破了腦袋。

俗語說:「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 人人都渴望圓滿的受用、享不盡的財富,但是 “無功不受祿”,君子取財應有道,切不可違背仁義道德、王規法規而牟取非理之財。一些卑劣無智的人以偷盜、詐騙等非法手段得到許多財富;為官不清廉的人貪污受賄,投機倒把,殘害忠良,大吃特吃不義之財,這些都是卑劣小人的行徑。非法非理之處牟取財富看似輕而易舉,但有智慧的人了知利弊,明辨是非,怎麼會羡慕和讚美呢? 祇會深深地呵斥,因為非法的希求定會導致自己在今生和下世都感受痛苦。智者凡事以德而行;劣者卑鄙無恥,一切向錢看,祇要有利於自己,便不顧一切地搶著幹,他們滿腦子都是財富和利益。而智者最怕的是違背道德、損害人民利益的事,其次是怕做違犯國家法律之事。法律和門鎖一樣,防君子不防小人,小偷真正要偷,鎖是沒有辦法的。法律也是一樣,犯法的人大部分都是精通法律的,不精通法律的人也不敢犯法,所以祇有因果道德才能彌補法律的不足。孔子也說:「君子懷刑,小人懷惠。」 小人祇是懷思福惠,見利就上。中國過去商場上有句話:「殺頭的生意有人作,蝕本的生意沒有人作。」 說的就是那些貪圖不義之財、不顧因果的愚者。

山羊和綿羊一樣頭上長角,牠們打架的時候,會使出全身的力氣兩兩相對,羊角互撞,“砰” 地碰一下,然後分開,退到一定距離時,好像有人在指揮一樣,又“咚咚咚”地相對猛衝,
“砰砰”幾聲再拉開距離,又撞……直至鮮血淋漓。以前在屍陀林住著一隻狐狸,一次牠在城邊見到兩隻野羊正在打架,因撞擊了多次,兩隻羊頭上都是血淋淋的。狐狸越看越饞,很想舔食牠們頭上的鮮血。牠冥思苦想:「我怎麼才能吃到呢?」 這時兩隻野羊又發起猛攻,從很遠的地方相對衝過來,狐狸顧不得許多,立即趕到牠倆中間想坐收漁利,等牠們碰擊頭部鮮血飛濺之時猛吸一口,痛飲鮮血。哪知狐狸的嘴尚未張開,頭卻被兩對羊角撞成了八瓣。同樣,非理之處的財富妄加取受也會遭至狐狸那樣的慘痛報應。

不應依照某關係,即將隨意捨他人;
即使帝釋天王者,彼眷亦皆會逃避。
 

不應該依照某種關係,就將他人隨便拋棄。即使是帝釋天王,倘若隨意捨棄他人,其眷屬也會紛紛逃避開去。

智者在辦理事務或與人相處之時,無論甚麼樣的問題都要通過周密的觀察和思考後才能實行,不可聽信奸人片面之詞。他人認為好的,不一定是好的;他人認為是惡的也不一定是惡的。若依靠某種關係,不觀察、僅以他人的謠言而將自己身邊的人才或良友捨棄,這樣就不可能很好地攝受眷屬。所以麥彭仁波切說:「辦事情需要他人出謀策劃,但既要聽取他人的意見,也不能全按別人說的去做。」 正確有效的方法應該是:聽取別人的建議,反覆斟酌後再做出自己的決定。世間上花言巧語的奸猾者頗多,他們的話往往甜蜜悅耳,使聽的人中了毒、上了圈套還不知道。作為君主、領導對自己的屬下應詳加考察,以功德智慧作評判,切不可感情用事。就算屬下真的犯了錯誤也要忍耐、包容一點,如果一點小事不能容忍,脾氣一來,就處罰或捨棄屬下,那他的眷屬會越來越少,最終事業必遭衰損。如《君主法規論》所言:「濁世一切諸 君主,於諸相合己意者,一切所作隨其轉,最終自他生悔心。具有智慧諸君主,恆時令己有主權,雖不將權施他人,亦能善巧令他喜。」 一個領導、一個帝王,其本身就是法的體現,往往有“言出法隨”的情形。他的話就是法律,他無論怎麼做都是法令。正因為這樣,君主做事才不能專權跋扈,姑息養奸,一定要重視人才,慈愛眷屬,善於“赦小過”。因為誰都難免有錯誤,所以當領導要能原諒人,對屬下小小的錯誤,不必太認真,儘量讓他過去,或者稍加訓斥一番即可,而不必使下屬太難堪。歷史上有許多名臣,遇到部下犯了錯誤,當眾不說,召到房間裏,關起門來責備一頓,出了房門,當主管的卻自己背過,宣稱是自己的錯,不關那個屬下的事。這即是一種厚道的修養,君主愛人也應如此。

同樣,佛門中少慧寡德之人都習慣帶有憎恨或貪愛來說話,與自己關係密切的人就誇張地往高處抬一些,疏遠於己的人就貶低一些。所以寺院主持、法師等君主在處理法務之時皆應觀察推測,否則聽人一說馬上就信,且立即按此去實行,處罰甚至開除一個弟子,最後的結果經常是失敗和失望。故上師和弟子以及金剛道友之間都應公平正直地相處,切不可依靠某種關係來捨棄他人。現今社會說是道非者雖多,但作為一個公正的人,應先觀察他人的話有無道理,通過分析再行定奪。

好比帝釋天王統治整個宇宙,其攝收眷屬的能力非常大。然若帝釋天王的眷屬常常依靠某種關係挑撥離間互相捨棄,且帝釋天本人也聽信讒言,隨意拋棄他的眷屬,那麼他身邊的人會一個個離去,最後走得精光。堂堂的帝釋天王也就不能稱為王,最後落得一個“光桿司令”的地步。

情深老友不應捨,亦勿信任諸新友;
鴟鴞王依烏鴉臣,最終摧毀自己也。

對於情深義濃的老朋友不應捨棄,也不能信任某些新結交的朋友。鴟鴞王就是因為依靠烏鴉作大臣,最終把自己摧毀了。

人說:「美酒越老越香,朋友越老越好。」 也就是說親近了多年的老朋友,彼此互相有深厚的情義,是珍貴的摯友,故不可輕易捨棄。朋友的真正價值所在,就是有錯誤互相糾正,彼此都向好的方向勉勵。對於無關緊要的事,不要和朋友斤斤計較,更不可把微細末節的小事當成天大的事,因舊朋良友乃人生最珍貴的財富,所以說“人者量寬為要,固交友誼長存”。古人言“故舊不遺”就是“念舊”,老朋友的交情始終惦念,歷代一些有名的帝王,如漢光武、朱元璋等雖貴為天子,仍不忘舊情老友。朱元璋當了皇帝以後,要找年輕時和他一起種田的老朋友田興出來,找不到就下令在全國的範圍內尋找,並親自寫信致老友:「皇帝是皇帝,朱元璋是朱元璋,你不要以為我做了皇帝就不要老朋友了……」

古人大多數都念舊,而今某些人環境好了,看到老朋友,要問貴姓,或是捨棄不理。很多人都有喜新厭舊的毛病,新鮮的人和物等對他們很有吸引力,但對善德與佛法方面卻是興趣索然的態度。這些人給人一種薄情寡義的感覺,他們喜歡找“對味兒”的朋友,而得到的卻盡是逢迎湊合,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所以新結交的朋友不可輕信,一定要仔細觀察。華智仁波切也說:「尤其不能對新朋友說密語。」 從古到今,過分信任新友所遭致的危害是難以計數的。一般凡夫,很容易受他人影響而改變,因此慎重擇友尤其關鍵,對新友切不可完全無保留地相信,逐漸建立起來的關係才比較穩固和可靠。

曾經鴟鴞當國王時,就是因為輕信烏鴉大臣而導致亡國的。鴟鴞與烏鴉累世為仇,互相攻戰無有間歇,而烏鴉的軍隊總是屢戰屢敗。一時,烏鴉王國出現一位足智多謀、精明能幹的大臣。牠仔細分析了敵我情況,便制定一條巧勝敵手的妙計:讓眾烏鴉將自己身上的羽毛拔光扔到一個荒蕪人煙的地方。當鴟鴞軍隊經過時,烏鴉大臣便悲啼哀嚎高呼救命:「無情無義的烏鴉把我拋棄了! 我已無依無靠,求你們救救我吧!」 經過盤問,禿毛的烏鴉說:「我一直勸烏鴉國王,兩軍言和。可是牠不聽,一怒之下將我害得好慘。」 雖然鴟鴞大臣們一致認為這可能是奸計,但喜歡新事物的鴟鴞國王經不起烏鴉的哀求和甜言蜜語。在一味歌功頌德的“糖衣炮彈”攻擊下,鴟鴞國王破格收留了牠。之後烏鴉大臣以各種方法博取國王的歡心,終於爬上了丞相的寶座。一日,牠對國王說鴟鴞的巢穴不科學,需要改革,即是:「做巢的材料應用乾柴,裏面須墊細軟的乾草,下面懸空以便通風,這樣晝夜休息都很舒適溫暖,因乾燥的緣故也可免除風濕病等惡疾。」 鴟鴞國王聽後大加讚賞,吩咐馬上照辦。大家都知道,鴟鴞的生活習慣是白天睡覺、晚上外出尋食。一天中午,正當鴟鴞君民眾眷屬於安樂窩中呼呼大睡的時候,烏鴉點起一支火把,將鴟鴞王國燒得片甲不留,終於大獲全勝。

曾經,不丹來了位美國研究生,說要專門研究藏傳佛教密宗裏的伏藏品。他於不丹一住就是十二年,這期間,他依止了不丹國王親自介紹的不丹國師頂果欽哲仁波切。然而意想不到的是他寫了一篇誹謗密宗伏藏品的論典,還依此獲得了博士學位。以上這些不好的結局都來自於未仔細觀察輕信他人的原因,但願有智之士都能生起辨析取捨的殊勝智慧。

竭力親近惡劣者,亦不能成自己人;
如同將水再煎熬,亦不會在火中燃。

竭盡全力去親近利益惡劣的人,也不可能把他轉成己方賢善的眷屬。如同烈火煎熬水,無論怎樣燒煮也不會令之在火中燃燒。

《木水格言》中講到:「本性如炭之惡人,縱施清淨教言水,如何清洗亦不能,使其本性轉純善。」 惡劣者通常集卑劣習氣於一身,他們一般都表現為:忘恩負義、惟利是圖、貪婪吝嗇、頑固不化。即使人格高尚、戒律清淨的大德竭盡全力去親近教化他們,或給予幫助令之生起歡喜心等,但都很難改變其惡劣的本性。猶如往石頭上倒水,終不能讓石頭轉變成潮濕的本性。比如提婆達多生生世世與佛作對,佛亦生生世世千方百計地利益和救渡他,然卻始終無法改變其恩將仇報等諸般劣行

以前有位菩薩國王名難(即釋迦牟尼佛的前世),他覺悟到世事的無常,於是拋棄榮華富貴,著法衣,持缽盂,受俱足戒,往山林苦修。樹林某處有個坑,深三十丈。一日,有個獵人掉入坑中,同時也有一隻烏鴉和一條蛇因受驚一起掉了下去。他們一同發出求救的悲音。菩薩尋聲而來,舉火把照見他們時,禁不住淚水流下打濕了衣襟,他急切地說:「你們不要擔憂,我會救你們的。」 隨即做成一條長繩將三個生命救起。三者叩頭謝恩:「在我們生命垂危如風中殘燭時,是您的仁惠使得我們重見天日。不知如何報答此恩?」 菩薩說:「我本是國王,衣食受用富足無缺,因厭惡輪迴諸苦,故棄國為僧,但求如來聖果,開悟教化眾生,使他們回歸涅槃。所以我救渡的眾生遠不止你們三個,且各自回家去吧! 見到你們的親人,應勸他們皈依佛法僧三寶,不要違背佛法。」 獵人說:「我在世上活了多年,雖見過儒士積德為善,卻未見有如佛弟子您這樣以己仁救濟眾生,隱居而不稱揚名聲的。您若能至我家,定以微薄之物供養。」 烏鴉說:「我名叫缽,若恩人有難,望喚我名,定會趕到。」 蛇說:「我名叫萇,若恩人有難,望喚我名,一定趕到。」 說完各自離去。

一天,菩薩到獵人家去,本欲以善法相利益。獵人遠遠看見他,就吩咐妻子說:「那個不吉祥的人來了。我若叫妳做飯,妳且慢慢擺設,他過正午就不吃了。」 於是他們將菩薩迎進屋,假意挽留擺飯,閒談過了正午,菩薩隻身離去。回到山中,菩薩喚來烏鴉,烏鴉得知恩人去獵人家的經過後憤恨道:「凶邪惡鬼難以用仁慈救濟,違棄仁慈大恩是凶逆中的大罪。」 說完飛到般遮國王宮,銜走了王妃的首飾明目珠,用來供養菩薩。王妃丟失寶珠後,國王即向臣民宣令:「有找回珠子的人重賞金銀各千両,牛馬各千頭。獲寶不獻者,重罪懲治,禍滅宗族。」 菩薩得寶珠無甚用處,便送與獵人。獵人卻反將其捆綁,報告了國王。王將其活埋,後得蛇相救。國王了知事情原委後,有感菩薩高尚的德行,悲傷哭泣。然後王假意傳獵人進宮領賞。國王見到獵人說:「不仁慈且背信棄義是眾惡之首。」 於是將獵人處以死刑。

嗚呼! 惡劣眾生業力成熟之時,佛菩薩的加持也難以調化改變,何況我等初發心的凡夫俗子,因此暫時祇能為其發願回向,順其自然了。比如把水再三煎熬,即使燒開,達到很高的溫度,它也不可能在火中燃燒。惡劣人的本性也是如此,無論怎樣也不能使其改變。大德常言:「從善如登,從惡如崩。」 即依善道向上有如登山,須付出相當大的努力才行;反之,習惡者就像崩落的石頭,從山頭一直滾到山腳,難以挽救一般凡人使自己學好已是不易,要改變那些本性惡劣的人,談何容易?

若知事因而生嗔,則稍有理亦知除;
若無事因而生嗔,誰知除嗔之良法?

假如弄清了事情的起因而生嗔發怒,那麼稍微用些道理也能遣除。如果無緣無故地起嗔惱,又有誰能知道消除嗔恚的好辦法呢?

嗔恚在所有的煩惱敵害中,可以說是最猛烈狂暴的敵人。一些平時看來很如法的修行人一旦生起嗔恚,其言行就變得十分可怕。同時由嗔所帶來的過患也是巨大的,如《入行論》中所言:「一嗔能摧毀,千劫所集聚,施供善逝等,一切諸福善。罪惡莫過嗔,難行莫勝忍;故當以眾理,努力修安忍。若心執灼嗔,意即不寂靜,喜樂亦難生,煩躁不成眠。」 既然如此,學佛之人則不應生憎恨心,若生起也要及時對治

一般說來,生憎恨心有二種情況,一是生嗔心有一定的理由。如“強行我不欲,或撓吾所欲”,又比如有人打罵我,或是偷我的東西等,這樣事出有因而生嗔恚還算情有可原,若依靠大善知識的教言等對治方法就比較容易遣除這種憎恨心。其方法為觀察嗔之因、果、本體等,從各個角度深入細緻地分析尋找,便可得出結論:生起嗔恚的主要原因即是眾人的執著。凡事以自我為中心,祇顧自己的利益,故心不能保持豁達。如言:「這是我的財產、我的名譽、我的權利……他們這樣說,這樣做,都是對我的傷害……」 若經常這樣看待事物,憤恨難當之時就會蓄意報復,於是各種惡劣的言詞、卑鄙的行為也隨之紛紛上場。總之,極盡一切憎恨損惱對方之能事,最終紛爭四起,煩惱難以平息。凡遇這情況即當憶念佛陀的教言、大菩薩的妙語,如《入中論》中所云:「若已作害而嗔他,嗔他已作豈能除,是故嗔他定無益,且與後世義相違,……使色不美引非善,辨理非理慧被奪,不忍令速墮惡趣。」《中觀四百論》中也云:「無能而嗔恚,惟使自己醜;有能亦無悲,說此最下等。說不悅意聲,能淨昔作惡,愚蒙不善士,不樂自清淨。所聞不悅意,自性無損惱,故從分別生,妄執由他起。」 了知上述道理後,無論受到甚麼樣的傷害,就算別人提刀砍我的頭,也不應生嗔。當觀一切皆是因果業力所致,生嗔無益且有大損害,故當歡喜承受,因為獲得了修安忍之良緣,能獲大福德之故

另一種人,沒有任何理由的情況下,天天生憎恨心,與周圍的人難以和睦相處,見到任何人都覺得有氣。但真正問他生嗔的理由時,他會直愣愣地無以答覆,頂多來一句:「我喜歡,你管得著嗎?」 此類人就像患了無藥醫治的惡疾,也像一條充滿嗔恚烈燄的毒蛇,不發憎恨他就不知該怎樣生活。如是以上諸多對治嗔恚煩惱的妙方對他們一般起不到一絲一毫的作用。

若無觀察怨敵力,雖是弱小不應辱;
如同欺負達支巴,大鵬勝伏大海也。

如果未觀察怨敵的力量,雖然是弱小者也不應該欺辱。如同蛟龍欺負達支巴鳥,最終大鵬鳥勝伏了大海。

前文已多次強調觀察的重要性,無論是交友還是承辦事情,若不善加觀察盲目行事必定會遭到眾多違緣。此處分析對怨恨的敵人尤其應作仔細觀察。有些怨敵從表面上看顯得膽小乏力,非常渺小,但卻不可輕視,其身後也許有強大的勢力做支撐。歷史上有許多國王和大臣,因未詳察敵國實情而貿然出兵討伐,結果反倒毀壞了自己的國家。再者,弱小者不可能永遠弱小,強者也不可能永遠勢大力強,世事無常多變,一旦因緣成熟,當弱小的怨敵身居高位時,便會使出渾身解數竭力反攻,定會報復懲治於你。所以,在遇到怨敵或對他人心懷不滿之時,一定要保持冷靜的頭腦,謹慎思維。縱然費盡周章,損毀了怨敵甚至將其置於死地,觀察結果究竟對自己又有何利? 所以,冤家宜解不宜結,最好能以慈心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

以前有一羣達支巴鳥(麻雀的一種,身體很小)住於海濱,依靠大海生活。但以蛟龍為主的海生動物卻絲毫不把弱小的達支巴鳥放在眼裏,牠們經常鼓起海風、推動波浪將牠們的家園毀於一旦,奪走鳥卵。終於,達支巴鳥忍無可忍,便聚在一起商量勝伏蛟龍的辦法。一些聰慧的小鳥提出請求大鵬鳥幫忙,因為大鵬鳥威望高,且是龍的天敵。於是達支巴鳥前往大鵬鳥訴苦:「海中的蛟龍常欺負我們,牠們以海浪衝垮了我們的鳥巢,吸走了我們的鳥卵,下一步就準備向你進攻了……」 大鵬鳥一聽十分震怒,即刻頒佈命令,吩咐蛟龍王限期內將達支巴鳥的所有損失如數賠償,否則便要吃掉蛟龍王。蛟龍王及眾眷屬聽到大鵬鳥的命令,非常害怕,片刻也不敢耽延,如數送還了達支巴鳥的巢穴和鳥卵。從此以後,大海便臣服於大鵬鳥,再也不敢欺侮達支巴鳥了。由此可知,任何弱小的對手也不能輕視和肆意欺凌,否則定遭衰損。

盡福之時生惡念,盡族之時生劣種;
盡財之時生慳吝,盡壽之時生死兆。

福報將盡的時候,人總會產生邪惡的念頭;家族將滅亡時往往會出現惡劣之孽子;錢財將要用光的時候會產生慳吝之心;壽命將盡之時便會現出種種死兆。

一個人在衣食無缺,受用富足的時候,能順暢地承辦許多事情。此時,他一般都會循規蹈矩,安份守己,但是福報用盡或即將用盡的時候,就很容易生起非法的邪念。比如商人,在其事業與生活等不順利時,就會尋思盜竊、詐騙或是殺害眾生等罪惡的活計以謀生。藏族有句俗話:「盡柴之時燒房木,盡財之時生惡念。」 可見福報將盡之人常常會變成不擇手段的亡命之徒

再者,一個種族的血統瀕臨滅絕的時候,也會生出惡劣卑鄙的孽種。比如一個國王,當王權不能繼續維持下去的時候,往往會生出惡劣種姓的王子,以其卑鄙的行徑摧毀國王的高貴種姓。比較高貴的家族也是如此,父輩們精明能幹,擁有高官厚祿,財富滿倉。但是當一個不肖之子降生之後,家裏的財產逐漸被其敗光,繼而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致使他本人鋃鐺入獄或被仇家追殺,最終整個家族徹底滅絕。

另外,錢財對於人來說是必不可少的,執著之心也異於他物,當財產即將耗盡之時,人會變得小氣和吝嗇。常見一些平時出手大方的人在財富用盡之時就開始生慳吝心,緊繫錢囊不讓財物隨便流出,凡事精打細算,恨不得一個錢掰成幾瓣花。

人的壽命將盡之時,也會出現種種死亡的兆頭。藏族人常說,一個好端端的人如果突然有了很大的變化,不管是青年人還是老年人,所作若與往常大不相同,則說明此人已經現前了危險之兆。比如美國總統林肯遇刺的前十天,其夢境就預示了死亡的整個過程。藏族有一位老人,在他死亡的前一年就已經出現種種死兆,第二年他死亡前對家人說:「我今年必定會死,唸經等任何方法都不能挽救了,死後會轉生為土地神,因為我每天做夢都和土地神在一起。」 這一年他果然去世,經有神通的人觀察得知,他的確轉生為土地神了。另外,在巴西有一位名叫瑪麗亞的小姐,丈夫死前七天就預知自己會死。幾年後,瑪麗亞小姐也出現死兆,死後置入棺木中。這時瑪麗亞的靈魂到了一個陌生且寬闊的地方,在那裏,她碰到了已故的丈夫,他倆交談了很久。丈夫告訴妻子:「我生前偷偷地買了些股票,藏在抽屜裏,妳回去將之換成錢,供妳和孩子還有我的母親一起享用。」 後來瑪麗亞復活,期間她共經歷了二十四個小時,當時醫生斷定她已經死亡。復活的瑪麗亞按丈夫所說果然找到了股票。所以,人除了現在的分別神識以外還有中陰身,還有靈魂,死並非生命的終結,祇是以不同的形體存在著

自己不為違法事,帝釋詆譭亦無道;
泉眼自己不乾涸,泥土怎能堵塞彼?

如果自己不做違背法規的事,就算帝釋天來詆譭你,也沒有任何道理。比如泉眼,若它自己不乾涸,泥土怎麼會有能力將其堵塞呢?

無論做甚麼事情都不能違背世規以及佛規。祇要自己不做虧心事,行得正走得直,就不怕別人說短論長。不管別人如何評價,如何誹謗,實際上都不會對自己造成甚麼傷害。在整個世間來說,帝釋天的威望大,能力強,名聲高,若你未做違背法規的事,即使他親自來詆譭你,也是無可奈何,何況世間凡人呢? 正如俗語所說:「心裏沒冷病,不怕冷言侵。」

久遠劫前,彌勒菩薩曾為定光仙人,他和五百位仙人在山林草屋中修行。當時有一位婦人路經此處,正值急風暴雨,為了避雨,她便在定光仙人處寄宿一晚,第二天才離去。眾仙人見後便說:「定光肯定與那女人行淫事了。」 定光知曉眾人的詆譭後,怕他們因誹謗落入地獄,於是騰空飛入七棵多羅樹高的虛空中安住,顯現十八種神通變化。眾仙人見後愧悔難當說:「身能離地四指高,就已斷了淫欲之事,何況定光升到虛空中,示大神變,怎麼會有淫行呢?」 於是五百仙人都向定光五體投地,禮敬懺悔。相反,如果自己確實有某種過失,本身已變得骯髒污穢,則無論別人如何稱讚也是一攤捧不起的爛泥。有些淺慧之人總以為別人對自己造謠誹謗會失去眾人對自己的恭敬,所以對謠言、無理誹謗以及做誹謗的人都記恨於心,耿耿於懷。對此,麥彭仁波切宣說了一個甚深的教言:「他人無理之誹謗,皆為暫時非真實,總有澄清之時日,是故無須執著彼。」

夏天正是水源充足的時候,如果泉眼自己沒有乾涸,那麼泥土無論怎麼阻擋也堵塞不了它。若泉眼自己乾涸,人們再挖再掏也不會有水流出。同樣,正直的人由公而生明,因廉而生威,他們是“根深不怕風搖動,樹正何愁月影斜”,故能笑對一切誹謗,雖然無理詆譭者會受到報應,但作為被詆譭者,如果能超越傷害與被傷害的局限,救助對方脫離苦難的報應,那才是更高的境界,這也就是菩薩超勝小乘聲聞之處,堪為真正悲天憫人的慈悲之心。

同時啟做百樣事,一件事亦未究竟;
狡黠之人如老狗,常於村間亂竄遊。

於同一時間內開始做百樣事情,結果是一件事也不能究竟圓滿。狡黠、狂躁之人就像老狗一樣,常常在村間東遊西竄。

同時齊做百樣事,這是一種誇張的說法,主要是諷刺那些無實際能力卻又這也想做,那也要幹,到頭來一事無成的人。這類人好高騖遠,不切實際,一張口就講大話,異想天開,總以為自己有本事。比如一個人有一萬元資本,同時想做百樣生意,每項投資一百元,歷盡千辛萬苦,縱有所得也極其微薄,常常是入不敷出,又因精力與能力有限,多項投資化為水中泡影,且積勞成疾,最後一萬元本金也不復存在,終無所成。修法也是這樣,有的人這也要修,那也要修,佛陀傳有八萬四千法門,他若都能求得傳承也要一一試修。於是從早到晚就像機器人一樣,要誦的經書堆成了山;觀修本尊像看幻燈片似的,一尊又一尊,應接不暇,最終一個法也修不成功,反倒埋怨佛法沒有加持。這些都是比較愚笨的做法,全然不懂得究竟一門通世間的道理。這種人勞而無功,祇會是自取衰損。龍樹菩薩講過:「一個人若不會說話,最好免開尊口;對於做不好的事情,最好開頭就不要做。」 所以我們做事情之前,首先要衡量自己的能力,對於力所能及之事自當盡力承辦;若是鞭長莫及,那麼最初就應放棄。智者所發之願和實際行動自始至終都是相吻合的,祇有愚者華而不實,處處許諾,事事食言,最後遭人嘲笑。

一類人聰明之中帶著幾分狡猾,他們往往失於忠厚,很難踏踏實實地將一件事情做圓滿。這類人不信因果也不循世規,而且好逸惡勞、閒散、懈怠,不能安心居於一處,其處境也是時好時壞,庸庸碌碌虛耗人生。就像老狗,經常遊竄於村落之間,天天在外面轉遊,於某家乞得一點吃的,第二天又會按時前往,未滿足便“汪汪”亂叫一陣,十足的是萬人嫌的角色。所以修行人應常觀己之三門,防範貪嗔癡三毒的危害。

若受業力感召時,智者亦會行邪道;
外道勝師大自在,行持瘋狂之禁戒。

如若受到業力感召之時,有智之士也會走上邪惡的道路。一位才高智廣名叫大自在的外道勝師竟也修持瘋狂的禁行。

常言“業力不可思議”,其奧妙也祇有佛的一切智智才能通徹了知。因惡業之力的感召,就算是一個俱足智慧的人,也有可能踏上邪惡之旅。現今某些佛弟子表面上對三寶信心很大,且對經論教典比較精通,但說不準哪一天業力成熟時,忽然會轉入外道或誹謗因果等。以前藏地有位叫瓦諾的法師,在寺院修學時,智慧高深,學識淵博,於中觀等顯密教法造詣頗深。可是於十年浩劫期間,他卻一反常態,大肆誹謗佛法。他說:「我現在終於明白了,佛法是古老的迷信,迷惑人心的邪說,科學才是真理,一切舊的東西都應推翻,我們應不斷地改革、創新。三寶這種老觀念已經落伍了,所以應該堅決駁斥這種舊的觀點……」 他的言行完全是一個瘋子,人們見了無不垂淚哀歎。後來他終於認識到是自己的業力顯現,醒悟後,於某僻靜之地閉關。據說他已把大藏經讀了三遍,金剛薩埵心咒誦了一億遍,又於某地重受比丘戒,現在仍是一位清淨的比丘。的確,業感成熟之時,沒有一定修行境界的人是無力與其抗衡的,總是身不由己隨業流轉,業盡方得恢復正常。

比如外道勝師大自在(與大自在天有別),初時精研世間一切學問,智慧相當高,而後卻因業力感召誤入外道,成為外道勝師,並且行持外道那些沒有任何功德且有過失的瘋狂行為。他們身著骨飾,頭頂顱器,執持弓矛,遍行各地,即是與數論、勝論二派齊名的瑜珈派。雖然大自在以前有一定的智慧和學識,但一入外道,就以愚昧的禁行虛耗了一生,也不知何時能悟入佛法正道,實在可憐。目前國內外邪教、外道法門興盛至極,他們差遣世間鬼神,雖有一定的攝受能力,但也與入道眾生的業力有極大的關係。所以,希望大家時常祈禱上師三寶,並且摯誠發願從今以後,乃至菩提之間生生世世出家持淨戒,永遠不離佛法光明……

倘若何人違法規,暫時得勝終失敗;
如同曲甲違法規,雖得悉地終遭殺。

倘若一個人違背法規行事,雖然暫時能得到勝利,但最終必定會遭到失敗。如同曲甲以非法行,雖然獲得悉地,終究還是被殺害。

在這個世間上,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於出世間的佛法中還有出家僧侶以及在家居士所應持守的各種戒律。若人違背法規,縱使得到些名聞利養,終究也會失敗。比如社會上某些以偷盜、搶劫等非法手段使自己名利雙收的人,但因違背法規,一旦東窗事發,必定會受國家法律的嚴厲制裁。同樣,佛教界某些違背佛法,假冒高僧活佛,瞞天欺地,盜取虛名的人,雖在表面上風光一時,名利雙收,暫時能混過人們的耳目,但卻逃不出因果的制裁,終將損毀自己的今生和後世

如同行持非法的曲甲,最終沒得好下場。曲甲是一個阿修羅,他經常違背阿修羅制定的法規做事。後來他勤修大自在天的法門,獲得了一定的成就。大自在天問他需要甚麼悉地? 因他當時與遍入天有怨仇,於是就求了“十個不殺”的悉地,即別人對他白天不能殺、晚上不能殺、人不能殺、非人不能殺、武器不能殺、非武器不能殺、外面不能殺、裏面不能殺、天上不能殺、地上不能殺。得此悉地,曲甲目空一切,無視一切法規,變得更傲慢起來。一天,他對兒子說:「本來兒子長大後應該繼承父親的地位,但你永遠沒有希望,因為我永遠也不會死。對此你若歡喜,且有能力為我唱讚歌的話就可以留在我身邊,否則你就必須離開我這裏。」 兒子望著狂傲自大、惡習難改的父親,冥思苦想也做不出半句讚詞,因此被驅逐他方。一日,遍入天出現在曲甲兒子面前說:「你可以回家去對父親唱讚詞,稱讚之前,必須在門檻上陳設一個法座,請曲甲上座。然後稱頌“天上天下祇有遍入天能掌管一切,遍入天最了不起”,這樣你父親就會回心轉意重新收留你。」 兒子回家後按遍入天的吩咐一一照辦,曲甲聽完讚詞火冒三丈,就在這時,遍入天將身體變成一個人身獅頭的怪物,表示他既不是人也不是非人;他的手上長著鐵指甲,既不是武器也不是非武器;於門檻處既非外也非內;於法座上既非天上亦非地上,於黃昏時既非白天亦非夜晚,就這樣遍入天殺死了狂傲的曲甲。

過越聰明多事者,最後即將毀自己;
國王廣思多念者,終將摧毀自國政。

聰明過頭且多事的人,最後就會把自己毀滅 。國王若念頭太多,最終也會毀壞自己的國政。

聰明本是件好事,為何過分的聰明會導致不良後果呢? 其主要原因是指苦心鑽研世間法方面的聰明,那祇算得上是一種小聰明,假聰明。這個事也想幹那件事也要管的人,所做的事情往往沒有好結果,因為全身心地投入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或種種無義的瑣事,並自詡為是聰明,實際上卻是愚笨至極的作法。他們已被惡魔厚利誘導,必墮惡道。其聰明常常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或是被稱作“老奸巨猾”的那種劣慧,此等聰明即是墮落之因,根本不能真實地去修學佛法。最終的結局是甚麼呢? 就是毀壞自己,稍有能力還會毀壞別人。如果一個人在佛法的聞思修方面展現才華,肯定不會成為過分聰明的人,而是一個追求大智慧的人。真正精進於出世修法的人,其智慧越來越高深,煩惱越來越少,便不會偏邪。前一種人即是智慧偏邪,故常被智者呵斥為惡慧。他們驕傲自滿,目空一切,其心難於和佛法相融。要說聰明,佛菩薩擁有無量無邊的智慧,那才是真正的聰明! 世間上一般具有智慧的凡夫,若內心順應佛法,便不會生起傲慢心,逐漸就能將自己的智慧轉為大智、真智。否則即如《二規教言論》所言:「聰明智慧未究竟,聰明邪慧狡猾因,詭計多端假精靈,此乃放逸之過失。」

同樣,身為一國之君,自當為國家和人民的利益廣思集慮,日夜操勞。然而有些君主卻狂妄自大,企圖吞併整個世界,主宰全人類的命運……若產生這樣的念頭,該君主肯定要遭殃。比如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曾與德國和義大利聯盟、野心勃勃想稱霸全球的日本帝國也被迫寫了投降書;古時一些不自量力的帝王想霸佔全世界而不觀察自己的實力,最後把自己和國家的前途都葬送了。不切實際的妄想即是自他毀滅的根本,所以修學之人應捨棄世間八法,將所有的智慧、能力和精力用於弘法利生的事業上。

積集財物過多者,彼財即為索命鬼;
富翁往往遭禍害,乞丐豈非常安閒。

若人積累很多的財產,且超過一定的數量,那他的財物就會成為索其性命的魔鬼。世上富裕的人往往會遭受諸多禍害,而乞丐反倒非常安閒。

人人都追求財富,日日夜夜皆為財物而忙碌,積累之時兢兢業業,捨不得吃也捨不得穿。當欲望無有止境時,財富過多反而會給主人帶來生命危險,世界上因財富而喪命的人已多得不可勝數。行為惡劣的亡命之徒最看中的是錢財,為此富翁便成了他們的“獵物”,謀財害命之事也時有發生,富者失去財產的同時常會葬送自己或家眷的性命。所以,人若過多的擁有錢財,而又捨不得布施和供養,他們的財物便如索命鬼一樣,真正成為危害生命的惡魔。明眼者常能看到富翁遭受種種禍害;富者家大業大,衣食豐足,但錢財越多,其遭受危害的可能性也更大,有來自於外的,如大盜宵小,官吏同行之類;也有來自於內心的,如擔驚受怕,乃至不堪重荷精神崩潰之類……。的確,有些大老闆生意興隆,發達起來已有成百上千萬的資產,但其內心卻免不了煩惱和痛苦的煎熬,最後活得不耐煩便抱著財產自殺身亡。在某些報刊雜誌以及電視收音機的新聞報道中,常常能看到或聽到某某富翁被騙、被盜、被綁架謀害等消息。有的富翁雖然高薪聘請了貼身保鏢,但也免不了遭暗害,甚至有些保鏢為圖謀錢財也反過來攻擊、危害主人的生命

在藏地,某些農民、牧民雖然也比較富裕,但還是遭受著許多傷害。牧民擁有成羣的牛羊,待到寒冬臘月,經常遭受雪災致使牛羊活活餓死或凍死;夏日水草豐足卻又有牲畜受傳染病的危害。農民害怕的是莊稼遭冰雹、乾旱等災難。比如馬爾康一帶的農民,其土地雖然肥沃,但卻經常受到冰雹的襲擊,整個夏天都是在提心吊膽中度過。而一貧如洗的乞丐們沒有財產反倒過得安閒自在,盜賊們從來都不會光臨他們的陋室,生命一般沒有甚麼危險。表面上看來他們也沒有甚麼痛苦,討到一碗飯填飽肚子,隨便找個角落席地而臥,想吃就吃,想睡就睡,高興時也會哼哼哈哈地唱歌跳舞。當然乞丐也要分兩類,一種常常能乞討到東西,且“知足少欲”;另一種因業力的關係很難討到食物,心懷不悅而充滿著痛苦。總的來講,乞丐所擁有的快樂,有些富翁享受不到,而富翁感受的禍害在乞丐身上也確實難找。

威力過於高強者,此乃送命之前行;
沙場之上死亡者,多半皆為強力士。

威力過於高強的人,彼高強的武藝便是其送命的前行準備。在戰場上死亡的人,多半都是身強力壯的武士。

高強而又威猛的人,無論在哪種場合都是非常出眾的,且常能得到人們的誇讚,其本人也會引以為榮,但是此種“高強”的能力往往都潛伏著失去生命的預兆和因素。以前,色達和爐霍地區因草場糾紛久調不息,最後祇好用武力解決。交戰之時,爐霍一方出現了一位英勇超羣的人。祇見他東奔西跑,穿梭於槍林彈雨之中而不避不讓,毫無懼色,口中還大喊:「衝啊! 衝啊!」 一些經驗豐富的老將說:「完了,他祇能活到今日。」 果然那位豪放的勇士於當日飲彈身亡。一般的人還以為老將有神通預言不虛,其實不然,那僅是表面徵兆的經驗之談。過於勇猛、力大無畏又鋒芒畢露者祇會加速自己提前送命。

另外,還可以看出於沙場上陣亡的人一般都是打仗的能手或強壯的士兵。而膽量小的人通常會想方設法地躲避,甚至邊打邊退,對自己的生命萬般重視,稍有不測便舉手投降,苟安以求存活。誠然,戰爭是極其殘酷的,第一次、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及英法百年戰爭、美國南北戰爭等,直接與間接死於戰爭的生命不計其數。據載,第一次世界大戰就有三千餘萬人喪生,第二次世界大戰參加戰爭的人數已超過二十億。在美國白宮的石牆上刻滿了第二次世界大戰中陣亡人的名單。上師如意寶參觀白宮時對此等“英魂”親自作了超度和加持。中國近代也發生了許多慘絕人寰的戰爭,如鴉片戰爭、抗日戰爭、抗美援朝、解放戰爭等,特別是日本入侵中國時那些令人髮指的屠殺行為,單單南京便有三十餘萬人死於屠刀之下,屍積如山,血流成河,人的生命被褻瀆得一文不值。所以人們渴望和平,再三呼籲世界和平,各國君主皆應互利互助,友好往來,切不可因小小的爭端而發動大規模的戰爭。慈憫的首腦人物們更應當顧全子民的生命與幸福,免去無義的傷亡。麥彭仁波切說:「做為君主對胎、卵、濕、化之四生有情以及地水火風空的器世界皆應愛護,更何況與自己息息相關的子民呢?」 歷史上那些反對戰爭,為了人民的幸福平安而捨棄王位之賢良君主的做法確實令人讚歎與敬佩。

財富智慧勢力等,有福之人即助緣;
倘若無有福澤者,彼等亦成毀己因。

財富、智慧和權勢等等,這一切若被俱足福報之人擁有就會成為其實行自他二利的助緣;倘若沒有福報的人獲得卻會成為毀滅自己之因。

往昔廣行眾善積累資糧使今生成為俱足福報之人,若其財富充盈智慧深廣勢力強大,同時也懂得運用這些殊勝助緣成辦自己與眾生的利益,那麼他的福報就會不斷地增上圓滿。比如釋迦牟尼佛時代的一些賢善施主,心地善良,樂善好施,且對三寶深具信心,故將己財不遺餘力地供佛及僧,同時布施許多貧苦的眾生,這樣有福德的人財富即已成為自利利他的極大助緣。有位名叫滾蒙熱雄的施主,他每一次供養佛及僧眾的黃金和珍寶等皆以馬車運載,並將自己的庭院也全部供養給三寶使用,而他的財富卻好像永遠也用不盡似的。智慧也是如此,無論藏地還是漢地,許多高僧大德以自己出世甚深的智慧廣作弘法利生的事業,如近代持律上首弘一法師,禪門宗匠虛雲大和尚等,他們的一生即是對這一道理最好的說明。同樣,俱足福德的人身居高位,其勢力也能成為自他二利的助緣。比如泰國的國王和僧王、不丹的國王以及歷代賢善的國君等大人物,他們不但擁有強大的勢力,並且能利用自己的權勢宣導眷屬臣民斷一切惡、修一切善,以仁治天下,且對佛法大加推崇。如此正確運用權勢,也體現了福德的真正含義,並能使之增上圓滿,直至菩提永遠俱足不缺

反之,沒有福德的人若得到了上面所說的財富、智慧和勢力,則祇能成為毀壞自己的根本原因。沒有福德的人因往昔未曾積累善法資糧,而心性惡劣,脾氣暴躁,他們以非法手段牟取錢財後,便開辦養魚場、賭場、妓院等專門積累罪業的行業,如此利用財富真不知傷害了多少眾生,造了多少孽。有些邪慧惡智的人,如果在科研領域,他們就會利用自己的聰明才智發明創造許多高強度的殺生武器。誰能計量這些武器對眾生的傷害有多大,他們的這種邪惡的智慧又會將自己引向何方呢? 有的自食其果,反喪命於自己研製的殺生機器。勢力也是如此,沒有福分的人若地位顯赫,貴為總統、元首或掌握某些實權,他們便仗勢欺人,祇顧個人的欲樂,全然不管眾生的死活,一聲令下就可以令無數的生靈慘遭塗炭,至少也會使無數人都生活在恐懼之中,他們不知傷害眾生、損毀佛法的同時也是在摧毀自己之理。某縣肉聯廠的廠長,自稱信佛,卻大量地收購犛牛,每日宰殺幾十頭。愛生護生的佛教徒欲以重金贖買犛牛放生,而以廠長為主的領導們卻死活也不同意,竟大言不慚地宣說“廠興我榮,廠衰我恥”的惡言罪語,他們自以為給人們做了利益之事,理由是“改善了人們的生活……”。這種缺福少慧的愚人在權力之光的照耀下,正走向通往惡趣深處的不歸路

智者無論為何事,觀察自福而行之;
諍時圓滿福澤者,百人之中亦難得。

俱足智慧的人無論做甚麼事,都要觀察自己的福德而行動。末法諍劫之時,一百人中也難以找出一位福德圓滿者。

做任何事情都需要觀察,本論也是以觀察貫穿了全文,如云:「智者自己能觀察,愚者總是隨他行。」 又云:「智者事前先觀察,愚者事後再觀察。」 智者和愚者之間的差別從來都是如此的鮮明。當今時代有許多人做事不經考慮,別人做甚麼都跟隨而行,自己沒有一個堅定的主張,往往敗事毀己。抉擇事情時聽取別人的意見固然重要,但自己應該有一個比較穩定的見解才行。成辦事情除了聰明才智外,還須要具備福德資糧,也是人們所說的“天命、福運”。所以智者事前側重觀察的便是自己的福報和能力,其次再決定是否該做。如果該做且有利於眾生則不管遇到甚麼困難險阻都要進行下去,如果自己沒有福報和能力則一開始就應放棄,讓位給有能力的人去做。比如一些高僧大德,在創辦道場之時,首先會觀察自己的福報以及攝受眾生的能力。若福報俱足則可大興土木修建佛殿、寶塔,廣收徒眾,其資具和錢財都能俱足不缺,同時也能得到社會各階層的支持;如果福報欠缺則隱於寂靜山林,以另一種方式渡化有情,或量力而行僅辦一小道場。

如今已是末法的諍劫之時,人壽皆在百歲以下,眾生五毒煩惱異常熾盛,由煩惱而引發的身口意之惡業極難對治。此時,真正圓滿福德,俱足一切能力的人是少之又少,一百個人當中也難以找到一位。故有智慧的人不會盲目行事,總會三思而後行。經云:「人生難得難值佛,幸會聞法難中難。」 人生已屬難得,然遇佛法較其更難,特別是對佛法生起真正的信心,俱足智慧,且能聽聞佛法,這樣的機緣就更是難中難了。放眼世界,能入佛門聽聞正法的人有多少? 能出家修梵行的又有多少? 比之惡業叢生的凡夫俗子,實在是寥若晨星,那也應是俱足福報的象徵。幸甚哉! 我等生於如來家族中的佛子,在俱足修學佛法的福報之時就應珍惜,切不可虛度此生。若無少許修證功德,於己生死無力把握,一旦業際顛倒,縱得人生亦難值佛,何等的可憐啊! 由此,百中出一的具福之人應猛勵地鞭策自己,修持正法勇往直前,精進不懈。

若於劣塘灌滿水,定有一處會崩潰;
何人具有財富時,其之種族極難旺。

如若將劣等的池塘注滿水,則定有一處會崩潰、決口,無論何人,如果不俱足福報,在其擁有大量的財富之時,他的種族是極難興旺發達的。

劣塘是指品質低劣的水池,如爛泥砌成的或因修築者偷工減料敷衍了事而成的,或因年久失修,昔日的“良塘”如今變成為“劣塘”……,不管其成因是甚麼,祇要往劣塘中注滿水,則肯定有一處會崩潰的,或者塘岸決口,或者塘底滲漏,總之無法存水,嚴重的還會漏得塘底朝天。

同樣,一些沒有福報的人也如劣塘一般存不住財富,雖因今世的某些因緣得到財富,其家族也難以興旺,終會日益衰損。此中“何人”非指以前世福德因緣獲得財富的人,而是特指前世未積善業資糧,缺福少慧之人。這種人因沒有福報的緣故,便以種種非法手段謀取不義之財,但所得的財產對他自己卻沒有多大的利益,還常受惡鬼的傷害。藏人常說:「黑心可惡獨角鬼,喜怒無常專害人,使諸富者不得子,反令貧者子成羣。」 獨角鬼即是一種極其卑劣的惡鬼,見到一些富裕而不俱足福報的人,就故意斷絕其子孫後代,致使種族不能興盛,故其財富無人繼承管理,終致徹底的衰損。在富人勞累悲傷之時,獨角鬼卻在一旁拍手歡笑。相反,貧窮無福之人,獨角鬼偏要“加持”他們生育很多孩子,做父母的就像生孩子的機器一樣,生了一個又一個,看到貧窮的人子女成羣且吃不飽、穿不暖,獨角鬼也是幸災樂禍地歡呼。這也許是獨角鬼的“業餘愛好”,但也可能是“專職”,因緣如此,眾生的業力如此,故也怨不得他人。另外,美國黑人種族也有類似的說法:「富者生財,貧者生子。」 所以福德才是真正的財富,不具福報的人財富越多越痛苦。有人說:「金錢像苦汁,太苦了!」 英國一位大文豪曾說:「金錢是和骯髒相結合的。」 龍猛菩薩也說過,財富首先有積累的痛苦,中間有守護等痛苦,最後有失去的痛苦,故財富是一切痛苦的根源。劣塘可用種種方法維修改造使其變為良塘,那麼缺少福德的人了知此理後,即應努力積累福德資糧以自利利他

有子之時無財富,有財之時受敵害;
若此一切圓滿時,往往眾人速死亡。

有子女的時候缺少財富,俱足錢財的時候卻常常受敵人的傷害,如果子女及財富樣樣具備圓滿之時,這些人往往會迅速地死亡。

無盡的輪迴,痛苦的三界,苦因極多,樂因鮮少,一切皆為有漏,哪有圓滿的人和事呢? 如云:「世間諸事般般有,豈能盡如吾之意。」 前頌已講貧者常受獨角鬼的傷害,雖子女成羣,但缺衣少食,又求財不得,這種現象古已有之,也是眾人有目共睹的。諸如乞丐以及窮鄉僻壤的貧民等,他們勞苦一生也得不到所欲的財富,雖然兒孫滿堂,但卻連基本的溫飽問題也難以解決。俱足財富之人往往求子不得,並且常受怨敵的危害。怨敵有多種,有前世因緣累劫結怨的仇敵,也有今世新結的仇家,他們顯現為人或非人,業果成熟之時便紛紛找上門來。他們不願你富足,總是有形無形地損害你,或令遭盜賊,或生惡疾,或受魔害,或遇天災……比如米拉日巴尊者的伯父,蠻橫無理地掠奪了米拉日巴的財產,使自己成為暴發戶。雖然財產豐足,但在他為兒子娶媳婦、籌備婚事之時,房子突然倒塌,傾刻之間,歡歌笑語的華屋就變成了淒慘悲涼的墳場。

整個世間都體現著無常的本性,有時表面上看來樣樣圓滿,其實已隱藏著更大的禍端。有的人大發橫財圓滿種種資具,且生兒育女,幸福美滿,此時主人就像完成了事業一樣,匆匆撒手西歸,或遭橫死,或壽終正寢。有的年紀尚輕就會無緣無故地死去,自己竟無享受快樂的機會,這就是沒有福報的緣故。如言:「財富不是屬於主人的,而是屬於享受者的。」 能享用財富的人必定是俱足福報之人。某些財物的主人僅僅是在表面上擁有財物,享用者才真實擁有財物,前者是後者之奴僕。同樣,一些修行人在佛法興盛的聖地求法之時,有的資財欠缺,有的身體欠佳,因而失去聞受甚深妙法的機會;有的人身體健壯,資財豐足,且修建了舒適的“寢宮”,不想因緣不契怎麼也呆待不下去,煩惱一來便返回老家,這些都是福報欠缺所致。而另一些有福報的人,卻穩穩地坐在前者捨棄的“寢宮”中享受安樂,聞受妙法。

是故智者積福德,造福即是安樂因;
何人一切諸圓滿,此乃積福之本相。

如是之故,智者懂得積累福德,因為行善造福是一切安樂之因。無論何人,若一切圓滿俱足,這就是積累了福德的標誌。

前面幾首偈子都說明今生的受用與前世的福德有很大的關係,此頌即承接前文而作總結:所以有智慧的人應該精勤於積累福德資糧,這樣才能得到真正的安樂,無論從精神或物質各方面都完美無缺,做甚麼事都稱心如意、吉祥順利。比如一家人當中,父母將財產平均分配給兩個兒子,其中一子越來越富,諸事圓滿;另一子卻越來越窮,敗事毀己,諸不吉祥。其主要原因即是各人前世有否修積福德。曾經有一次政府部門為扶助貧民,將地方頭人的土地、犛牛等財產分給窮人,使之富裕起來。因此,有一個叫秋央的貧苦藏民,分得了十三頭犛牛,事隔三年他又窮得連一根牛毛也找不到了。不久,他又分得一些珠寶,同樣好景不長,短期內他又變得一貧如洗。而另一些具福報的人,以前富裕,而今更興盛,這無一不是在說明前生後世的果報。

據傳,華智仁波切於某地舉辦極樂法會時,從四面八方湧來一些乞丐,仁波切便親自出面向他們募捐,乞丐們也都盡己所有奉上微薄之供養。仁波切將其財物供養三寶,並予以善根回向,最後語重心長地說:「這些乞丐很可憐,往昔從未積累福德資糧,因而落得如此困苦。長此下去,則永無安樂和解脫的機會,依此供養三寶的方便,願他們離苦得樂……」

斷一切惡,行一切善,捨棄自我,如是常以利他之心饒益眾生,上供三寶,下施貧眾,此等都是殊勝的造福方便。如《勝利道歌》中所言:「究竟雖欲廣利自,暫時利他乃訣竅。」 這是從更高、更完美、更直接的角度說明了安樂的根本來自利他之心。又如《佛子行》所云:「諸苦生於欲自樂,諸佛生於利他心。」 要追求終極的安樂,就要以利他心做利他行,得佛位之時,功德圓滿,目標就自然達到了。如佛陀時代的一位貧女,將乞討來的一個小錢購置了一盞酥油燈供養於佛及僧眾前,並發殊勝菩提心願:“以供燈之福德,願消除一切眾生的無明癡暗。”其燈盛燃,大尊者目犍連以神通力也無法撲滅。佛為之授記說:「此貧女當來成佛,號燃燈。」 因果的確很玄妙,微小的善業福因也能感受巨大的樂果。此理亦如世人所言:「春種一粟,秋收萬粒。」 無因不生果,故積累福德尤為重要。

若思謊言誘他人,實為此人騙自己;
若說一次妄語後,彼言實語亦生疑。
 

若誰想以謊言誘惑他人,實際卻是在欺騙自己,若人說過一次妄語,此後就是他講實話別人也會產生懷疑。

謊言即妄語,是懷有欺人之心而說的一切語言,其感受等流果為自己常常遭到別人誹謗或被他人欺騙,所以誘哄他人即是欺騙自己。一些愚笨的人不懂得此理,有事無事經常用謊言欺誘他人,並引以為樂。常聽某些人得意地說:「今天把他們蒙得一塌糊塗,我的口才看來不錯,三言兩語就把他們騙了。」 但人不可能都是傻瓜,一次兩次後,他們還會相信嗎? 正如小學生的一篇課文《狼來了》,頑皮的小孩以謊言戲弄勤勞耕作的百姓,最終失去別人的信任而被狼吃掉。

一般情況下,僅說一次妄語,別人便會產生根深蒂固的印象,當其再說真語時,受騙者非但不生信反而會產生懷疑。如【百喻經】中的一則故事,從前有個蠢人,他的妻子容貌十分端正,兩個人感情非常融洽。日子一久,妻子失貞,中途有了外遇,淫慾之心劇烈膨脹,想拋棄丈夫與情夫私奔。於是她悄悄地對一個老太婆說:「我離開以後,妳想辦法弄具女屍放在我家,對我丈夫說我已經死了。」 老人趁她丈夫不在家的時候,將一具屍體放在他家,等他回家時告之:「你的妻子已經死了。」 丈夫一見屍體信以為真,痛哭流涕,遂將屍首火化,撿了骨灰裝在口袋裏,晝夜攜帶不肯離身。後來他的妻子對情夫產生厭煩之心,想到丈夫的種種好處又再次返家對丈夫說:「我是你妻子。」 但無論如何丈夫也不肯相信,搖頭說:「我妻子已經死了,妳是甚麼人? 竟敢冒充我的妻子。」

所以說妄語騙人“暫時”“究竟”都會損害自己,在交友與辦事的過程中永遠也擺脫不了假裝或騙子的嫌疑,無論怎麼解釋他人也難以生信。如云:「妄語之過污身黑,如何洗滌亦難淨。」 佛制不妄語乃是一條根本戒無論在家出家都應精勤持守,如是則能感得眾人稱讚,且俱足仁慈。

不細觀察賢劣時,一嗔不應害他眾;
如同鴿子殺自妻,後生失伴之憂愁。

任何人在沒有仔細觀察分析賢善與卑劣之時,都不應一怒生嗔而殘害他眾。如同鴿子不觀察而殺死自己的妻子,後來真相大白時又生起痛失伴侶的憂愁。

凡事無因無緣是不可能發生的,因和果都有賢劣之分,若未詳加觀察妄下結論,稍不悅意便起憎恨心,以致做出喪失理智的行為,最終害他且傷己。有的人稍微遇到些不順心的事時,便生嗔心,將家中的碗、壇子、罐子通通摔碎。事後氣消了,自己又生懊悔:「這些碗打碎了,實在可惜。」 嗔心重的人還會罵人、打人甚至殺人,待鑄成大錯以後才心生悔意,卻為時晚矣。寂天菩薩說:「罪惡莫過嗔,難行莫勝忍,故當以眾理,努力修安忍。」 麥彭仁波切也說:「嗔心生起之時,當觀彼之生處,默然靜坐片刻,憎恨怒火自滅。」 通常情況遇到生嗔的對境,稍微忍一下,三五分鐘後就會慢慢消氣,即“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從前有雌雄兩隻鴿子結為夫妻共住一巢。秋天果子成熟的時候,牠們撿來果子裝滿一巢,後來果子被風吹乾體積減少,祇剩下半巢。鴿夫就責怪鴿妻:「撿果子是很辛苦的,妳怎麼獨自偷食了一半。」 鴿妻答言:「我沒有獨食,果子是自己減少的。」 鴿夫不信,大為惱怒:「不是妳獨食,果子怎麼會減少呢? 妳還要騙我,哼!」 一氣之下就用嘴啄死了雌鴿。幾天以後,下了一場大雨,果子吸收潮氣又變成滿滿一巢了。雄鴿看到以後傻眼了,遂開始後悔:「她真的沒有偷吃,我把她錯殺了。」 於是傷心地哭喊雌鴿:「妳到哪裏去了,快回來吧! 我錯怪妳了,我悔過!」 可惜世界上是沒有後悔藥可尋的,雄鴿就在憂悔的煎熬中度過了餘生。如言:「忍字心上一把刀,為人不忍禍自招;若能忍得片時刀,過後方知忍為高。」 又言「忍之為明,逾於日月;龍象之力,是謂威猛,比之於忍,萬不及一;七寶之耀,凡俗所貴,然拾其憂,以至災患;忍之為寶,始終獲安。」 無論世間人還是修行人都應披上忍辱的鎧甲,精進勇猛地抵制嗔恚惡魔的攻擊,如是在滅除過患的同時也積累了無量功德,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呢?

未來眾事不應管,到來之時竭力做;
遇見河水方脫鞋,不見河水何必矣?

未來的許多事情不應該去管,事情到來的時候則應竭盡全力去做。遇見河水須要趟過的時候方才脫鞋,沒見河水之前又何必打赤腳呢?

世人常言:「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 未來必須要做的事,智者都會詳細地加以觀察、抉擇、籌劃,這也是成事的關鍵。但所有未來之事現在都要竭力去做嗎? 這倒未必,因為辦甚麼事都要有一個過程,應時節逢因緣,花開花落自有期,某些事時機尚未成熟就忙著去做往往是徒害無益,且易遭致嘲諷。比如一棵果樹,花開之後結出了果實,秋天果子必定會成熟,但若人不待因緣,一見幼嫩苦澀的果子就摘去賣,即是勞而無益的荒唐之舉。修行也是這樣,無論修顯宗還是密宗必須要有一個次第,若不修加行就直接趨入密法正行是不可能得到真正實益的。並且加行中的積累資糧和懺悔罪業是任何時候都應該修持的,當下即應盡力精勤地去做。而某些修行人一入密乘就忙著修大圓滿中最高的法,同時又籌辦道場,八方攀緣,以求“即生早日成就”而普度眾生。可是計劃沒有變化快,道場建到一半,法未修成,自己卻匆匆往赴中陰後世去了。修行之人在生死未得自在時切不可耽延時日,而應努力聞思修,待因緣成熟具有能力時方可精勤不懈於苦海常作渡人舟。否則,定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世間上的許多事情都有一定的程式,若不按規律操辦則祇能失敗。一個目不識丁的人,想直接進入大學,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拿到大學的教材,廢寢忘食地研讀,除了浪費時間外,也得不到真實的利益。比如某人路遇河水,必須趟過去,此時就可以脫掉鞋襪,赤腳過河。如果連河水在哪裏都不知道,祇是想“前面肯定有河水,我必須趟河”,於是早早地就把鞋襪脫掉,那麼腳肯定會被刺破或扎傷,血淋淋地枉受諸苦,所以未見河水就不必脫鞋。同樣,自己未證菩提就不能盲目地仿效大成就者之行為,否則也祇能使自己走向毀滅

將來不能成之事,即使再妙亦勿為;
腹中不能消化食,即使再香誰肯食?

未來不可能成功的事情,無論多麼勝妙也不要去做。吃到腹中不能消化的食物,即使鮮美香濃又有誰肯去食用呢?

承辦任何一件事,其結果很難了知,但有的可以推測。若推測出的結果是此事必定不能成功,那麼再精勤最終也祇是空花泡影般的妄想。因此,對於永遠辦不到的事情,一開始就應捨棄, 雖然某些事情看起來很善妙,很誘人,但也不宜實行。從前有個農夫進城遊玩,偶遇國王的女兒,見其容貌端莊,舉世無雙,頓生愛慕之心。此後日夜思念,不能自已,雖想方設法欲與公主接近,卻苦於沒有機會。過了一段時日,資財耗盡,人也逐漸變得面黃肌瘦,最後臥病不起。這個農夫即是不自量力,明知不可能得到王女,偏偏要做許多無用的努力,所得到的祇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因而所作所為都是癡心妄想。有些世間蠢人不考慮四季的時令便在冬天將種子撒播到貧瘠的土地上,希望能得到豐收,這也祇是白白浪費功夫,終無所獲。所以,人不能盲目地立一些無法達成的過高志向,要考慮到自己的能力,若一味地蠻幹傻做,就祇能導致徒勞無功的結局

一些修行人明明知道自己未得證悟,不具神通,卻假冒成就之聖者的行為,一切行持無所執著,任意妄為諸如“瘋狂之禁行”般的行為,回頭還美其名曰:「是最高境界的修持。」 他們欲以此“方便”廣收徒眾,求取名聞利養,結果所求不得反使自己墮入險坑。好比吃東西,色香味美的佳餚人見人愛,但並非人人都能享用。有的人腸胃欠佳,食用山珍海味難以消化,故祇能食用些清淡易於消化之食。貪食的患者,寧肯眼淚流,不願嘴受窮,如是這樣定會令疾病加重。所以明理之人對於吃下後會導致自己不適或不能消化的美食,無論多香也不敢多享用,他們不願以一頓美餐的代價換取一大堆的麻煩和痛苦。同樣,有些一輩子也難以成辦的事情就不能勉強或賭氣去做,最好是默默地發願,等待因緣成熟時再做

若無精進貪樂者,今生來世無成就;
若無精勤耕耘者,肥田中亦不得收。

若是不肯精進且又貪圖安逸福樂的人,其今生或來世都不可能得到成就。如果不下工夫精勤去耕耘,這樣的人無論擁有多麼肥沃的土地也不會得到任何收穫。

無論是成辦世間事還是佛法之事,惟一不可缺少的就是精進。若缺少精進,光貪圖眼前的安樂,這類人不要說今生於佛法上有甚麼成就,且連一般的世間法也會一事無成。從資糧道起修的大乘菩薩須經三大阿僧祇劫精勤不懈地修持六度萬行,功德圓滿方能證得究竟佛果,所以佛子乃至未得菩提之前不能有絲毫的鬆懈。密宗雖有一生成佛的殊勝法門,但那也是上等精進的人才能做到的,絕對不可能有天天睡懶覺耽逸貪樂而即生成佛之人,學佛是很重大的事情,應該持之以恆地精進努力。佛陀教導說,精進方能到達大樂的彼岸,具體方法為思維佛法的奧妙,進取不覺疲倦,行、住、坐、臥乃至氣息的出入等任何時分剎那都不廢止。如是精純專一,修行不懈,耳目鼻口手俱為佛道而用,體道味真,方能在履道濟眾的坎坷之路上,展示勇猛精進的大無畏精神。無數劫前,有一切度王如來出世說法,當時聽眾中有兩位比丘,一名精進辯,另一位名德樂正,前者以精進獲得不退轉之菩薩果位,後者貪樂逸睡終無所獲。

由此,修行人當以精進為重。正士楷模如法尊法師,他每天早晨四點起床,搖鈴打鼓做功課直到七八點鐘,用過早餐,便開始了整個上午的講經等法事活動;中午處理事務;下午著手翻譯 《菩提道次第論》、《密宗道次第論》等巨著,同時還要翻閱佛經教典;晚上十點又開始做晚課以及一些不共的修持,一切圓滿就緒後才是一天中短暫的休息時間。他就是這樣幾十年如一日地長遠精進。所以,我們應珍惜時間,不令空耗,於當日該做的事必須保質保量地完成,不能懶惰,也不能拖拉,否則“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便永無事成之日了。比如農夫,若不精勤地耕種、澆灌,就算得到最肥沃的土地,於此良田中也得不到莊稼的豐收;精進的農夫在田野裏付出辛勞,日出而作,日暮而息,最終能獲得碩果。

非處過越柔弱者,則彼眾人會使喚;
如同棉花常作墊,誰人樹枝當為墊?

不應理之處若人過分柔弱,那麼他常常會被人使喚;如同柔軟的棉花,人們常常用其作坐墊,而又有誰會將樹枝拿來當坐墊呢?

眾生的心性,多以癡妄自我閉塞,驕傲自大,常要勝過他人,官爵、王位等一切名聞欲妙都要佔為己有,故貪婪嫉妒在心內,嗔怒怨恨在外表,如是私欲從來不知停止,故而癲狂爛醉般地長住昏暗痛苦的輪迴中。他們苟活於人間之時,難免亡國、家破、危害自身、滅絕宗族等災難;命終之後又有三惡趣的痛苦在等待。這些都是由於不能忍受恥辱,心懷不仁所致。故佛陀教化世人以修忍辱來對治嗔恚煩惱,惡來善往,以德報怨,時時奉行仁慈之事。若有眾生對自己惡罵棍打,強奪財寶、妻兒、王位乃至危及生命,皆應以諸佛忍辱的福德,滅除憤恨,慈悲憐憫一切眾生,並救護之。

既然如此,也許有人會疑問:「軟弱之人常被眾人使喚豈非也是一種忍辱,又有甚麼不應理呢?」 在此作者非指忍辱不應理,而是特指某些缺少辨析智慧的人不取捨善惡,本性懦弱的緣故於非理處過分的軟弱。作為佛弟子平常在金剛上師、三寶、父母等面前應該恭敬,溫和調柔,哪怕別人看來過於軟弱也完全應該。但若在任何人面前都過於軟弱,則常常會被視作奴僕一樣受人使喚。麥彭仁波切講過:「於此寬闊大地上,誰應成誰之奴僕?」 意即做人應堅強勇敢,敢於言論、敢於維護自己的尊嚴,人人平等,憑甚麼要做你的奴僕! 所以應該堅強的時候,就不應該脆弱,如果過於脆弱,人人都會使喚、欺負你,甚至騎在你的脖子上,將你踏在腳下。“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即是此理,這種善並非是指佛所宣導的那種大慈悲之善,而是意志軟弱之人所特有的本性。比如一位佛門弟子,若其過分的軟弱,就會變成一味聽話的草包,誰都能差遣使喚他,甚至外道邪眾使喚他行持非法之事也會言聽計從,不敢違背。或於佛法遭劫難時,此等懦夫也不敢聲張正義,被惡人使喚而成為損毀三寶的幫兇……這些非理處的過分軟弱便是罪惡之源,墮落之因

過分軟弱的人就像棉花一樣,棉花太過柔軟,所以常被用來做墊子,人們壓著它也毫無反抗的意思。樹枝則不然,它比較堅硬,不肯輕易就犯,對於人們的屁股它從來不會客氣,大有一種寧折不彎的氣勢,因此也很少有人將它用來做墊子。同樣,過分脆弱的人常受別人的欺負,在事業或修行的道路上一遇到違緣便縮首待斃,任憑擺佈,終無所成。而堅強勇敢的人則柔中帶剛,剛中有柔,分寸得法,能成諸事,故常受人恭敬。

劣事或永不成事,讓做即做為愚者;
猶如誰信買毒藥,誰人能說一切施。

極為惡劣的事情或是永遠也不可能成功的事情,別人叫做就去做的人肯定是個愚者。猶如毒藥,誰會生信去購買,又如布施,誰人能說布施一切。

佛經云:「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是諸佛教。」 這即是教導佛弟子捨棄一切惡業,奉行一切善業,同時還要善於調伏自己的心世間終極的善法亦莫過於佛法,故一個善良的人應以此作準繩。若劣者指使一位善士行持殺生、偷盜、邪淫等惡業,持善法者明知所做為劣事卻仍然奉行的話,那麼他定是個愚者無疑。另外,對於永遠也不可能成功的事情,別人讓做就去做的人也是不知取捨的蠢傢伙。對此,前文已明示“將來不可能成事,即使再妙亦勿為”。因此,智者對劣事或永遠不能成功的事情定會毫不猶豫地捨棄。比如修學外道教法,令身感受無益苦行,或損他以利己等,如是劣事必種惡因而結苦果,同時也是永遠不能成功之事,即依外道邪法不能得到究竟的解脫,所以這些行為全是蠢人之舉。

譬如:某人攜帶各類毒藥擺放於人聲鼎沸的集市,大聲地叫賣:「來買毒藥! 上等的毒藥,品種繁多,有益於身體健康。」 然而有誰會買來吃呢? 許多人聞其聲便生厭惡,眉頭緊鎖,鄙夷地遠離他們。就算有人去購買,也肯定是個大笨蛋,八成活得不耐煩想自尋短見。所以,有智慧的人絕不會相信賣毒藥人的卑劣言詞

再如布施,於凡夫位中,有誰敢說自己是可布施一切的人? “一切施”是將自己所有的財物、妻子、兒女、手足、血肉乃至身家性命都毫無保留地布施。這種布施除了登地以上的菩薩外,凡夫是難以辦到的。因為一地菩薩入定時已圓滿現見法界實相本面,出定時以大悲心與智慧如夢如幻地修持,於方便修積資糧時亦無分別執著,故在布施自身血肉時,沒有絲毫的痛苦,常以悲願力代受眾生諸苦,施予眾生安樂,其布施乃為出世波羅蜜多三輪體空的境界。而凡夫異生仍有很強的執著,比之真實菩薩乃是萬分不及一,有自知之明者豈敢口出狂言“能施一切”?

積財而不享用者,此乃積攢自焚薪;
蜜蜂釀蜜自不食,他人取之自喪命。

祇知積累錢財而不懂得享用的人,那即是在積攢柴薪為自焚作準備。蜜蜂辛勤地釀造佳蜜自己也捨不得食用,而在佳蜜被人取走的同時,牠自己也必定會喪命。

貪婪又慳吝的人往往視錢如命,他們將一生的辛勞都花在永無休止的積累財產上。有了財產,他們自己捨不得享用,也捨不得令妻兒親友享用,更不會布施給無關緊要的外人。此類人即如 【藥師經】中所云:「不識善惡,惟懷貪吝,不知惠施及施果報,愚癡少智,無有信心,多蓄珍財,勤勞守護,見乞者來,心生不喜……積集資財,然於自身尚不能用,況當供給父母妻子奴婢僕使及來乞者,彼諸有情從此命終生餓鬼中或旁生趣。」 所以勤苦積財而不知享用的人所作所為皆無實益,僅僅是積累令自己墮落的罪業,而且他們在積累財產的同時也正是在積累焚燒自己的柴薪。如果某人正忙碌於堆積大量的柴薪,別人問及:「你為何積累這麼多柴火?」 答言:「燒毀我的身體。」 那麼人人都會嗤笑他那種愚癡瘋狂的行為,且深生歎息。同樣,捨不得享用的富者,其積累的財產也必定會在今生和來世“焚毀”自己。他們在世時緊護財產,猶如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晝夜謹慎,一旦有甚麼風吹草動,就恐懼緊張不已,身心俱被慳吝的烈火焚燒,痛苦不堪;命終之時雙眼一閉,兩腿一蹬,慳貪之業就將他引向惡趣。據香港某家雜誌報道:國外有一乞討為生的人,衣衫襤褸,常於寺廟、大街小巷行乞,死的時候,警員在其身上搜出一個存摺,款額之巨相當於二億元人民幣。

又如蜜蜂,惟受積財苦,絲毫不得享財樂。蜜蜂整日穿梭於花叢中,風雨兼程,辛勤地勞作,回到蜂巢便將採得的花蜜精心釀製,細心儲存,自己一點也捨不得吃。而養蜂的人則坐收漁利,輕而易舉地奪盡牠們釀造的蜂蜜。此時,蜜蜂們勞力衰竭且又痛失“財產”,便在傷心與追悔中死去。世間有漏的財產也即是無窮的苦因,故修行人應如米拉日巴尊者所說去行持“捨棄世間之財,當積聞思聖財”。在擁有財物之時,應合理支配,除了自己的生活所需外,則當盡力供養三寶,或布施貧眾,如此這般便能利於今生和來世。

格言寶藏論釋第七品終